陈悦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自己打工赚的钱。我现在在一家酒吧弹吉他，合法的，我十六周岁了，可以赚点外快。除了这顶帽子，我给自己换了一把吉他，剩下的全存起来了，养老钱。秦嘉铭没有和你说吗？他帮我找的工作，老板人特别好。”

夏予谦已经很久不和秦嘉铭联系了。他替陈悦感到高兴，又替她感到担忧：“你很缺钱吗？我可以借给你，你以后工作了再还给我。”

“不缺钱，你知道我妈妈对我还是比较大方的。这个你不懂，这是我对音乐的热爱。放心，不会影响学习的！”这是陈悦为自己找好的解释。

夏予谦要求陈悦请他去酒吧听她演唱。陈悦酝酿了一条声情并茂地短信，感激夏予谦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帮助，盛情邀请他去酒吧观看自己的演出。她开着玩笑把短信发给了他，玩笑是她的真心话。

夏予谦如约去观看了陈悦的演出。

他已经长到一米八，白白净净，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双唇略薄，下颌线清晰利落，看上去像一个成年人，带着些许少年的青涩。他戴着陈悦送的鸭舌帽，去了酒吧。他一入座，周围便有女生窃窃私语，有一位大胆的直接问他要电话号码。夏予谦驾轻就熟地拒绝了女生，笑着摆摆手，指指陈悦。

陈悦没有看见这一幕。她在专注地弹唱。当晚，她选的歌都是悲伤的情歌。有客人高声问她，为什么今夜如此悲伤。她笑着说，伤心的人才来酒吧，应景。客人说，一看她就是学生，少看言情小说，祖国的花朵要欣欣向荣。

这些都是她特地选的歌曲，她是那个伤心人。如同之前很多次一样，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自己和夏予谦没有未来。

她不相信言情小说，也不相信电视剧里的美好未来。一个博士生不可能和一个高中生在一起。她考不上大学，过不上别人说的幸福生活。这是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唯一清楚确认的事情。

有时候，匮乏的命运似乎把人带进了一个无限的循环，她走不出来。

夏予谦很喜欢陈悦唱歌的样子，很投入，很享受。熟不知，这是他少年时期，最后一次看陈悦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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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婉言相拒

陈悦逐渐拉开了自己和夏予谦的距离。

整个高一暑假，陈悦除了每周和夏予谦偶尔见几次面，一起写暑假作业，以需要去酒吧工作或者在家练吉他为由拒绝了夏予谦所有的邀约。

夏予谦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活动都组织了一遍，聚餐、唱歌、打桌球、看电影、郊游、参观博物馆，陈悦没有一次参加的。见面的时候，陈悦和他依然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丝毫不见生疏。陈悦是故意的，夏予谦肯定。

夏予谦不喜欢这样的关系。

当两人的关系没有增加任何互动，维持在一个水平线上，他将这种情况定义为关系的退步。他要和陈悦在一起，长长久久。让他有所顾虑的是两个人的年纪、学业和成熟度，他担心过早的开始一段亲密关系，两个人会因为不成熟和外界的阻碍而无法走到一起，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他考虑问题，尽量将眼光放长远，顾全大局，未雨绸缪。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没有按照他计划的方向发展。他不能无动于衷。

夏予谦尝试过打听陈悦在酒吧的工作安排，可惜陈悦的工作时间不确定，老板会根据客流量调整。

他自己去过两次酒吧，每次都扑了一个空。

作为住宿生，工作日离校需要班主任批准。他第一次离校的借口是自己需要回家拿东西。他故意把重要的课本落在家里，特地找了一天父母都不空的时间，像班主任提出申请。第二次，班主任休假，晚自修无人监管，他谎称自己去竞赛生专用的教室准备竞赛，溜出了校园。他没有提前问陈悦当天的时间安排，担心她因为自己的计划而取消原本的演出。他猜错了时间。

去酒吧堵人的计划实施起来比较困难，并且会影响自己的课业，夏予谦改变了策略。他的父母常年工作非常忙碌，每逢周末，如果父母有时间就给他做饭吃，没有时间就轮到他点一家人的外卖，他自己先吃，父母空了单独吃。换言之，一家三口人各自按照自己的作息时间生活。他们去看望奶奶的时间也不如他小时候固定，谁空了，就自个儿去奶奶家。

他的父母曾经问过他要不要周末住到奶奶家，这样可以大大地改善他的生活质量。他那个时候觉得把自己的生活和学习用品搬来搬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拒绝了。现如今，他打算接受这个提议。他告诉父母，为了更好地准备数学竞赛，他打算周末住在奶奶家，这样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顾。他的父母欣然同意。

他搬到奶奶家的前几周，如愿和陈悦偶遇了无数次。他听到对门有动静，就准备好出门。他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比如倒垃圾，帮奶奶卖纸盒子，帮奶奶那快递，晒在外面的衣服掉到楼下了等等。

陈悦无法控制地渴望靠近夏予谦。她主动给夏予谦介绍这个小区的各个功能分区，比如哪个门的保安接受快递比较勤快，什么时间段去扔垃圾人比较少，小区的河边周末人会比较多，一楼的住户周末经常不在家，楼上的住户周末经常开派对。事无巨细，夏予谦听得很认真。

她在给他介绍小区的生活，他在听她的日常生活。

好景不长，过了没多久，夏予谦不得不叫停这个接近陈悦的方案。他的高中老师认为他是非常罕见的好苗子，要求他周六一整天在学校参加竞赛辅导班。从学业的角度上来讲，由于奶奶家到学校的距离比较远，他住在自己家会方便不少，避免了周六的来回奔波。夏予谦的父母提出这个建议时，他很清楚，他应该搬回自己家。

他开始不断地给奶奶灌输她做的饭菜好吃，等他周末来看他，可以请隔壁的邻居一起欣赏她的厨艺。自己的奶奶喜欢热闹，这招很快见效了。夏予谦得知奶奶请了邻居一起吃饭，暗示奶奶安排在周日，自己一起来。

陈悦应该拒绝，每次面对靠近夏予谦的机会，她又很难说出“不”字，尤其是她的奶奶非常希望陈悦和隔壁的夏予谦多多接触。夏予谦读书好，陈奶奶希望自己的孙女可以“近朱者赤”。

陈悦唯有撇清自己和夏予谦的关系。

夏予谦一顿饭吃的十分郁闷。陈悦在饭桌上，表现得和自己仿佛普通的同学关系，和自己的奶奶倒是格外亲近，一会夸她饭做的好吃，一会帮她洗碗，一会又认真地听两位奶奶讨论哪里的菜又便宜又新鲜以及哪里的广场舞更加有组织有纪律。

夏予谦像一个局外人。他即欢喜，又失落。

一个平凡的周日，夏予谦从奶奶家离开，见到陈悦出门，她刚好要去帮奶奶拿快递。夏予谦和陈悦一起走在小区里。

夕阳西下，整个天空被染成了粉红色，粉色中又掺杂着金色，如梦如幻。陈悦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说了一句：“好美。”

那一刻的陈悦也很美，夏予谦顺口接了一句：“你也很美。”

陈悦微微一愣，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夏予谦这么直白的赞美。

高中时期的陈悦出落得如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她的鹅蛋脸上有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她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眼睛会眯成两道月牙挂在脸上。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很单纯，很好欺负。她经常锻炼身体，她的手臂和小腿上有一些肌肉，彰显着一种活泼健康的美感。

美景醉人，美人醉人。

夏予谦走到陈悦面前，他比陈悦高出了许多。

他开口说道：“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进一步地相处和了解。等高考完就正式在一起好吗？我只是希望等我们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经过一番前思后想，是不会后悔的决定。我不是不负责任的只想曾经拥有。我希望我们可以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