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阳找他说话，方南径拍掉他的手：“别吵，仔细听人家说话。”

简阳也遭到熊明的白眼，只得收手。

方南径听说姜春惭被选上了优秀学生，毕竟之前她公交车上救人已经上新闻了，学校肯定重视这个学生，但他们都没想到会选她上台讲话，演讲稿也是前几天才写的。

“至此我向各位同学表示由衷的祝福：希望同学们在南槐一中可以成绩更上一层楼，高三的学生都可以高考中金榜题名。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姜春惭下台，又受到了同班学生的掌声。

学生讲完，校长又站上台发表讲话：“同学们，我校为了顺应教育局的安排，决定在下一周开始‘全校种树’的活动，请大家把这件事视为重任，保护环境，南槐学子人人有责。”

这个活动其实高一就有，只是之后搁置了，高三再举办一次。这肯定是一个保护环境的很好的活动，但是参与一次就会知道那有多累。

简阳都无语了：“真服了，不就只有学生种树，老师都在那里抖腿。”

熊明转头：“你再说一遍试试！”

简阳闭嘴。

“一班种五棵树，就种在我们教学楼附近，请大家不要乱丢，也不要草草种下，树是很好的植物，可以保护我们的环境，也可以营造我们美好的校园，净化空气……”

活动好不容易结束了，方南径寻找着姜春惭，在走到教学楼附近时，看见了她。

“站这干嘛？”他走过去。

“来看它。”姜春惭往前面指，是一棵枯死的小树。方南径听她继续说。

“种树的活动高一就举办了，当时我们是一班种十棵树，五个人种一棵，因为没人和我组队，我只能自己种一棵，”姜春惭边说边蹲下，“它被我种在这里，但因为位置不好，它没有活下来，可能今年会被挖走。”

“不是还有一周吗，会好的。”方南径靠近她。

姜春惭点头：“希望是的。”

姜春惭再看了一会儿，意识到快打铃了，对方南径说：“我先走了。”

“好，”方南径让路，面上不舍，还是告别，“再见。”

“嗯。”

方南径看着那棵树深思，最后他有了一个想法，他决定来种这棵树。既然它也快死了，还不如再试一把，说不定有奇迹呢。

姜春惭回到班上，陈亚坪在组织大家搬书。高二的书还没带回去，她从抽屉里拿出书塞进包里，捣鼓半天总算是收好了，跟着同学们一起走下台阶，绕了一个弯前往高三楼。

以前就知道，自己会是高三的学生，但是当它真的来时，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岁月任然，感觉每天都过得太快，一下子就到了作文里写的“奋斗的高三”。

“南哥！”简阳拍醒方南径。

方南径换个安静的方向睡：“干嘛，吵死。”

“你看那，是不是嫂……呸！姜春惭！”简阳差点说出内心想法，方南径淡淡抬眼，蓦的瞳孔微缩，姜春惭正从他们窗边走过去，对上方南径的眼睛，她浅浅笑了一下。

“是她……”方南径回答，他有些愣住，转而变成气音。

“哦哟，这下是一层的了。”简阳打趣。

方南径懒得理：“关你什么事？”

“是哦，与我无关，我就说几句怎么了？”简阳退回位置上。

姜春惭放课早，她就呆在中间的楼梯口等他，方南径从门里冲出来，看见姜春惭还没反应过来。

“你，在等我啊……”他跑过去，姜春惭点头。

“不知道吃什么，找你一起吃。”姜春惭掏出小钱包朝他晃晃。

方南径照旧：“黄焖鸡米饭。”

姜春惭还是没忍住，笑道：“好，走吧。”

他们没有变化，依旧是互相靠着走出大门，但这次他们没再为了中午吃什么起争执，一起走进了从未踏足过的店门。

黄色的油水淋在米饭上，隔老远都闻得到肉香。

“好吃！”姜春惭竖起大拇指，方南径眼珠咕噜转，满心满眼却都是她。

“请各班派出代表来这里拿树！”几位老师招呼着，力气大的学生被派出来扛担子，哼哧哼哧就抱了回去。

“我说哥，你真要种啊？”简阳见他势头正旺，疑惑地问。

“不然呢，这可是任务。”方南径活动四肢，他已经想好了，要带姜春惭去一个超级好的地方种下他们的树。

“真行。”

代表拿回树放在队前，方南径选一个看得过去的就跑走了，熊明都不想说什么。到六班的时候，他们小组也分完了，姜春惭这次没被落下，许沫拉着她走向人流，方南径赶到，看见这个情况恨得牙痒痒。

好啊，这个许沫趁他不在直接将军！

“灿灿。”方南径喊她，姜春惭转头，现在他们是互相看见对方就很开心了。

许沫感觉败心情：“你为什么来？”

“种树啊。”方南径展示手上的树。

“那你去啊。”许沫无语道。

“我来找我的同伴。”方南径挽过姜春惭另一只手，许沫震惊，话都说不清：“你，你，你们？”

“没有没有。”姜春惭被方南径带走前，都在和她解释。

“走啦。”方南径力气变得更大，强扯着纤绳，要拉停搁的船走。姜春惭没辙了，只得跟着他跑。

无声跑了一会儿，方南径在一处停下，手里突然冒出一把铲子，姜春惭离奇地看着。他开始奋力地挖土：“你不是喜欢寂静的地方吗，我看过了，全校就这里最安静，并且旁边就是那个湖，肯定不会枯死。”

姜春惭扶住树的枝干，她原本这次想在哪个地方坐着休息的，一下被他拽过来，但还是安心道：“嗯。”

方南径挖出一个大坑，把树的根插在里面，姜春惭走上前把它立直。方南径用土把它盖实，最后踩了几脚。姜春惭向走来的学生借了花洒，在新鲜的土上浇了水。

“万事大吉。”方南径非常满意。姜春惭以为他是觉得这树种的好，附和道：“确实好。”

“以后每周都来看看它？”方南径问，“我听校长说，长得最好的树会受表扬。”

姜春惭当然同意。

方南径在和她分开后，独自前往姜春惭种的树那里，用花洒给它浇水，自言自语：“……为什么选这里呢？”

他起身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只有教学楼。

算了，肯定有她的道理。方南径没再探究，继续耐心给它铲土。

楼上嘻嘻哈哈的高一学生也搬上来了，只要细听他们的打闹声，方南径就会知道，楼上是高一六班，只要高一的春惭一走出来，就可以看见这棵树，高一的她可以每天查看树的生长情况。这就是她选择这里的原因。

不是水土，也不是阳光，她单纯想看着它而已。

往后一个月，方南径重复着奔波的工作，忙完了这里，又跑到这里，晚自习又继续琢磨题目，简阳都佩服他。与之而来的，是他回家倒头就睡，该说不说，最近睡眠质量确实好。

月考成绩出来了，高三学生去看，为首的全是重点班的学生，方南径看见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五个，相当好看。他照例找姜春惭的名字，这次他没找太久，姜春惭出现在第三张纸上，她进了前两百。

方南径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听到背后有惊呼声，他回头看，是姜春惭，她看见了他的排名。姜春惭先反应过来，跑向方南径：“你知道吗！你进了前十！”

这句话把方南径噎住了，他点头。姜春惭依旧蹦跳：“你也太厉害了，再这样努力下去，你肯定可以考南槐大学！”

方南径也祝福她：“你进了前两百，你也有机会。”

他们看着对方笑了。

青春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晰，不仅是因为充满未知，还有青涩的爱情在发芽。他们都在自己的成长路上，他们都在变成最好的自己，像自己认为的“最好”靠近，年轻的时候哪里会想太多，关注好现在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