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没来。”

方南径冷静之后，缓慢打出一行字。

原本噼里啪啦打出三行字几秒不到，现在仅仅几个字慢慢悠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手写，发出之后只觉得自己好蠢。

但他只是想和姜春惭聊久一点。

“我昨天请假了。”

“你去医院了？”方南径这次快了一点，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渗出一些汗，他明明知道这件事，可现在他真的有点不想接受这件事。

他不喜欢医院，不想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和这个地方牵扯到一起。

“对，每个月都要去检查。”

“得了什么病啊，这么严重，还要例行检查。”

屏幕那边的姜春惭，咬紧唇瓣，她不是很想让大家知道自己的病情，这个事情，一但说出来就会引起轩然大波，还是瞒着吧。

“小时候积累的病复发了，每次都要去检查。”

方南径明显是信了，“啊那就好。”

“怎么了吗？”姜春惭那边发来消息。

“有人和我说，在医院看到一个女孩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在肺癌那边等着检查。”

“我还以为是你，吓死我了，不过现在不怕了。”

随后他又发了一个微信自带的大笑表情。

发过去之后，姜春惭那边就没有动静了。

“你怎么了？”

“没事。”

方南径尽管不能完全理解别人的情绪，但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姜春惭心情不好。

“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姜春惭有点低落，她有些不想聊了，“我有事先下了。”

“那个，我想请你出去玩，你同意吗？”方南径趁着最后的时机赶紧发出邀请。

又像是一颗石头沉入大海。

方南径觉得没希望了，打字的手也不自觉慢下来。

“好。”

“去哪？”

姜春惭的消息就是一颗定心丸，每次都把他焦灼的心抚平。

“我来定，你在学校门口等我！”

“嗯。”

方南径也忘记了自己怎么出门的，反正就是脑子一热，记忆里也是一片空白。他拽起礼物就出门了，走在路上，他觉得自己能记得换衣服也是厉害了。

从前只要说到去学校，方南径一定拒绝，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他加快步伐。

今天真的是很好的天气，空气中都是阳光的明媚，总有一种说不清的阳光的味道，混进他的鼻腔。他一嗅，身体里就充满了力量，支撑着他往前走。

过去是这样，未来也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而已。

方南径走到学校的大门口。

姜春惭正在撸猫，脸上出现眷恋的表情，长长的头发为她挡住一部分的阳光，她的脸正好处于阴影里，衬得她眼里更像是充满星光，亮晶晶的，脸几乎就只有一点点大小，瘦的颧骨都有点突出。

她穿着暖黄色的外套，显得更加温和，也为她平添一丝烟火气。

一点都不妨碍她很好看。

方南径不愿意打扰姜春惭，还是哆哆发现了他，冲他喵喵叫。

“我只是刚来，就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方南径举起手臂，装作一副求饶的样子，他倾斜的身体为女孩挡住了刺眼的光，但也给自己镀了一层金边。

更耀眼了。

“你来了。”姜春惭对他笑，这一笑，整个世界都好像明亮了。

在方南径心里，有了一个比太阳还暖洋洋，比月亮还清亮的人，她的一举一动，整个四季都足以为她变迁。

“嗯，我来了，你怎么这么快。”

原本他以为是自己等她的。

“我在附近，直接抄近道就来了。”姜春惭给出回答。

“这样啊。”

方南径没有去问她刚才在做什么，虽然他很想知道，可是现在自己追的这么紧，这么急，南辕北辙怎么办。

“夏天就要来了。”

姜春惭突然冒出这一句，随后有些释然，“春天要走了。”

方南径不是很懂那种感觉，但是很多年之后的他，早已把当时的场景记住，他知道她当时就在准备和自己告别了。

“嗯，在慢慢变暖和了。”方南径也蹲下。

“春天不暖和吗？”

姜春惭明显在和他斗嘴，方南径只知道怼不过她，“春天最暖和，我最喜欢春天了！”

“好，”姜春惭又笑了，她真的很爱笑，“我也很喜欢春天。”

方南径突然想起，她的微信简介好像就是。

“笑一笑，什么都过去了。”

“你没找其他人吗？”姜春惭和他蹲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没有其他人来，她还以为这次是多人聚会。

“没有，”方南径只是看着她，“你还想请谁来啊？”

“我没有，”姜春惭慌忙摆手，像只迷糊的小鹿，“我以为你会邀请你的朋友一起玩的。”

“我们不是朋友吗？”方南径莫名有了逗逗她的恶趣，“原来的同桌心里，我连朋友都不是啊～”

他故意扮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浮夸地擦去不存在的泪水，“我真难受啊～”

“啊啊，我，我把你当朋友的！”姜春惭被他拙劣的表演骗到了，手忙脚乱地安慰他，“我真的把你当朋友！”

“可你刚才还让我邀请其他人。”方南径油盐不进，现在他心里升腾起一股满足的快感，尽管这很不道德。

“朋友，不可以让你邀请别人吗？”姜春惭发现他话里的深意，提出自己的问题。这样显得她有些呆呆的，方南径不自觉愣了一瞬。

“额……”方南径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但是他马上想到，“其他朋友，还行，但是你，就不行！”

“为什么？”这奇怪的发言打的她措手不及，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无辜，“我怎么了？”

“跟你出来玩，我不想有其他人。”

方南径直直站起来，声音直接消失在耳侧，姜春惭根本没听清，也跟着站起来，“你说了什么？”

“没事。”方南径别扭地扭头，一眼看见脚下发怒的哆哆，那副样子就是在责怪他抢走了姜春惭的目光。

“哟哟，你还瞪我！”方南径滑稽的语气惹得姜春惭发笑，“哈哈哈，你们好可爱。”

“我……”方南径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不可置信，“们，可爱？！”

“我这么一个大老爷们，你说我可爱，你怎么能这么形容我？”方南径实名演绎“暴跳如雷”，哆哆也被他这幅傻样吓得跑到姜春惭脚边蹭了蹭。

“哈哈哈，”姜春惭抱起哆哆，突然想起来，“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哦对，”方南径把装着盒子的袋子给她，“生日快乐！”

“今天不是我生日啊，”姜春惭不敢接，“南神，你记错了吧？”

哆哆也适时“喵呜”一声，像是一句嘲笑。

方南径笑了笑，“这原本是昨天要给你的，但你没来，我就打算今天给你。”

“啊，谢谢你，你不必破费的。”姜春惭把哆哆放下，双手接过礼物，“谢谢你，谢谢你！”

“你说了这么多次谢谢，总要好好看看我的礼物吧。”方南径插兜，懒懒散散，像个坏小子。

“我现在可以拆吗？”姜春惭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已经开始扒拉袋子里的东西了。

“当然可以。”

方南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wow，还有一个盒子！”

“哈哈，盒子里为什么还有一个袋子啊。”

她真正看到袋子里的东西时，震惊地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不是，不是！！”

尖叫声引得哆哆疑惑地撇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穷菱！”姜春惭高兴地直跺脚，“这本书还是他新出的，买都买不到的！”

方南径就看着女孩笑，不知不觉他也染上了一点笑意，暖洋洋的。

“我有个朋友买了两本，他说挺火的，我也没多想，就向他要了。”方南径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尖，“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