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龙舌兰(15)
作者:莱福特莱特
“我快饿死了,真的没有东西吃吗?泡面也行。”
“啊,你等一下,我去厨房问问。”
然而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厨房早就下班了。虞笙找到前台,让服务员帮自己打电话问了老板之后,得知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她可以自己看着做。
于是虞笙就带着孟雪时摸到了厨房,在冰箱里翻找了一会后,虞笙拿出一包鲜面条,两颗鸡蛋、西红柿和青菜,打算给孟雪时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方便快速还好吃。
孟雪时插着手在厨房转了一圈后突然问她:“你今天没钓鱼吗?”
“有啊,钓了一下午。”
“钓到了吗?”
“算钓到了吧。”虞笙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指了指水箱边上的小红桶,“那个桶里就是我钓的。”
孟雪时凑近一看,就见几条手指长的小鱼静静待在桶底,看起来半死不活的。
他指着这几条鱼问虞笙:“你的鱼看起来不怎么行了,我能吃吗?”
虞笙停下手里的活,仔细想了几个菜谱,然后很大方地回答:“可以啊。”
她擦了擦手,拎过小红桶到水池里利落地处理了几条小鱼,然后架锅烧油,将鱼煎过一遍之后再红烧,等收汁的同时又另起锅炒浇头煮面,那架势看得孟雪时都一愣一愣的,直问她是不是在后厨干过。
半个多小时后,一碗面、一盘鱼便摆在了孟雪时面前。
孟雪时看起来确实饿了,没多说话就低头吃了起来,只是这次他吃饭不似以往的狼吞虎咽,而是明显地放慢了速度,细嚼慢咽地品尝虞笙的手艺。
“很好吃。”孟雪时由衷夸赞。
“那就好,这样我一个下午辛苦才没白费。”钓了一下午,原本想和张京柏一起分享的鱼,此时全数落进了孟雪时的胃里。
虞笙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撑着头淡笑地望着孟雪时,但想起他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吃饭,又慌忙别开脸去。
孟雪时将食物一扫而光,抬头就看见虞笙无声地望着窗外,便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院落的另一头,是被灌木丛掩盖的鱼塘,月色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能带我去钓鱼吗?”他突发奇想。他没钓过鱼,也不理解干坐在鱼塘等着鱼上钩的枯燥活动有什么魅力,但现在,他突然想试一试了。
虞笙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倒是适合夜钓。于是她翻出渔具,又拎起已经空了的小红桶,带着孟雪时往鱼塘边走去,然后凭着记忆,在下午那个钓了大半桶鱼的大叔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今天下午那个大叔就是坐在这里,钓了好多鱼上来,趁他不在,我们来蹭蹭玄学。”说着,她将穿好鱼饵的钓竿递给孟雪时,看着他将鱼钩甩入鱼塘后,便托着腮静静地等了起来。
然而快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无事发生。
孟雪时看了一眼微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虞笙:“有没有可能,就不是地点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呢?”
谁知虞笙直愣愣地反问:“你有什么问题?”
回过神来,她才觉察到是孟雪时在揶揄她,于是佯装生气,伸手要去拍他,就在手往下落的时候,突然转了个方向,一把拍在孟雪时的手臂上。
孟雪时被她拍这么一下也有些懵,扭头却看见虞笙朝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一只蚊子尸体,边上还有红色的血迹。
再看孟雪时的手臂上,已经起了好几个蚊子包了。
鱼没钓到半条,倒是先把蚊子喂饱了。
“我说怎么这么痒呢。”
看他换着手在身上不停地抓痒,虞笙回去拿了瓶花露水来,倒在手心要替他擦。
然而当她的手指触到他皮肤时,又像触电般迅速收回。
“还是你自己涂吧。”她伸手要将花露水递给他。
孟雪时不解地晃了晃手里的钓竿:“没手。”
虞笙别无他法,将花露水倒在手心,然后一点一点仔细地擦在孟雪时的手臂上,确定没有漏涂之后,她这才将瓶子收起,然后扭回头静静看着眼前倒映着月亮平静无波的鱼塘,只觉得这个夜晚,恍若梦境。
想着看着身边这个对自己藏在心底的爱意毫无知觉的男生,虞笙备受煎熬的同时亦无可救药地悸动着。她几乎想就这样跳下湖去,好让冰凉的湖水浇熄她已经熊熊燃烧的爱欲。
仿佛为了遮掩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也不管孟雪时会否反对,虞笙打开手机开始放音乐,然后眼睛紧紧盯着湖面,不敢再有一点分心。
【星幕下沉呼吸缱绻炙热
城市的脉络 纠葛交错
蒸汽泡沫光影斑驳
恍惚中难以捉摸
空气与记忆重合
有一种落寞失而复得。】
轻快的音乐响起,虞笙没忍住跟着一起哼了起来。
孟雪时转过头去看她,月色下,没戴眼镜,长发微微凌乱的虞笙,是他从未见过的漂亮,这样随意地哼着歌的她,也是他从未见过的鲜活。像是那朵倚墙盛开的恬静的洋桔梗,在夜间无人时,突然偷偷伸了个懒腰,却不经意地被他看到。
又换了一次鱼饵,依旧无事发生。孟雪时和虞笙有些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随即一起笑出了声来。
孟雪时此时已经完全能体会到钓鱼的快乐了,重要的并不是你钓了几条鱼,而在于这个时间空间下,你充分地享受着自己的时光,让自己完全放空,又或者是在你的脑袋里塞满各种各样的天马行空的想法也不要紧。
他感受到了十足的自由与平静,这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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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笙听的那首歌,是夏日入侵企画的《没有名字的夜晚》
第12章
孟雪时人生中的初次夜钓在凌晨一点半落下帷幕,最终以颗粒无收作为收尾,但他和虞笙谁都没有感到失望,甚至孟雪时反倒喜欢上钓鱼这项活动了。
晚上睡得太晚,导致虞笙直接睡过了头,老板打内线电话来询问虞笙是否还要跟车去高铁站时,她还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讲完电话才意识到已经是中午了。在她感激地婉拒后,老板又客气地提醒气象说下午有雷暴雨,让她提前安排返程时间。
起床拉开窗帘,就看见远处的天空中,厚重的黑云来势汹汹,恐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匆忙洗漱完,也没来得及检查自己仪容是否得体,虞笙就敲开了对面孟雪时的房门。
刚睡醒的孟雪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过来开门,虞笙尚未来得及观察他这少见的软萌状态,便急忙通知他:“一会可能有暴雨,我们得走了,不然可能会被困在这。”
孟雪时还未完全清醒,但他听懂了虞笙话中的“走了”二字,于是冷水洗漱完稍微清醒一点之后,他便拿上车钥匙和虞笙一起下楼。
离开前,虞笙到前台结账,却被告知她这两天的花销已经由张京柏结清了。说完,前台服务员还悄悄地凑近虞笙耳边,小声说道:“后来的那个男生的事,我没告诉你男朋友。”
虞笙些许窘困,连连说着“你误会了”的同时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带着难以言说的心虚与那一点点像是偷来的窃喜,上了孟雪时的车。
孟雪时见她在前台磨蹭许久,便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虞笙摇摇头,但回想起服务员那个八卦中又有些许崇拜的表情,突然笑出声来,“前台服务员误以为我脚踏两条船,正牌男友走了,又来一个小狼狗。”说完又怕孟雪时觉得被冒犯,赶紧补充:“我只是觉得好笑,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孟雪时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设置好导航,发动汽车缓缓驶出鱼庄。
就在虞笙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就见他一边看着倒后镜,一边口吻随意地说道:“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我看起来像备胎,就因为我来晚了一些吗?还是因为我比较年轻?”
虞笙听完没有回答,只是将头扭向窗外,手抵着脸颊,轻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