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独霸衣方(出版书)(42)
作者:简薰
凤兮不是很理解,但太太说了,让她遵从高小姐的话,她身为一个丫头,当然也不会顶嘴,“一切依照高小姐意思。”
“对了,有没有烈酒?取几缸来给我。”
“高小姐想饮酒?我们春天刚进了一批桃子酿,我让守门婆子取来。”
“不是我要喝,我要消毒。”
凤兮不解,“消毒?”
“是啊,人会得病症,就是因为有脏东西,太阳能晒干净脏东西,微风能吹干净脏东西,但是喝葯用的碗、汤匙、桌子椅子却没办法搬出去晒太阳,用烈酒擦一擦,也能有去除脏东西的效果。”
凤兮不是很懂这些,但她知道高小姐聪慧,照着做准没错,“那奴婢去命人准备。”
现在褚嘉言的院子有两个守门婆子在听命拿东西,内院就凤兮作主,褚太太早晚会派人过来问状况,但全太君说了不准进院子——家里嫡子长孙得了江南疫病已经够让人心痛,绝对不允许有第二人得病。
烈酒很快取来,高和畅跟凤兮两人合力把沉睡中的褚嘉言搬到榻上,然后用烈酒擦拭过床铺跟栏杆,接着取下太阳晒了一下午的床单被单换上,最后再使尽吃奶力气把人搬回床上,擦了葯膏,再盖上太阳晒过的被子。
换下的被褥就先收在箱笼里,等隔天早上再拿出去晒太阳。
高和畅就这样在褚家待了下来。
早上晒被子,消毒环境,下午给褚嘉言擦澡、按摩四肢、擦葯膏。
褚嘉言偶而清醒二呙和畅都跟他说:“你在作梦,早点睡。”
褚嘉言也不疑有他,闭上眼睛就又睡去。
她要什么东西就去门口跟守门婆子说,过一两个时辰再打开大门,东西就会放在门前的地上。
褚嘉言的院子完全被隔绝了。
就这样经过春天,进入夏日,太阳更猛烈了。
高和畅甚喜,消毒效果更好。
她这阵子也看了不少关于江南疫病的论述,知道盛行于春夏之际,好发于年轻男性,七成死,三成活,主要症状是溃烂疮瘢,病症冒发得快者,死亡机率大,病症冒发慢者,死亡机率小,通常拖不过一个月。
但看看,褚嘉言已经进入第四十五天——虽然凤兮说大爷的病症来得非常快,不过第二天就蔓延了半身,但相信是她这个现代人的常识奏效,利用太阳跟酒精消毒,只要病菌无法生存,病人就能活下来。
而且不只太阳跟酒精,她还教会厨娘怎么榨蔬菜汁跟肉汁,稀饭要怎么煮才会软烂好吞食,褚嘉言虽然半梦半醒,但还是能喂东西的,一顿饭得花上半个时辰,躺床四十五天,除了身上的疮瘢之外,气色可算得不错了,倒是高和畅自己跟凤兮都瘦了一大圈。
褚嘉言觉得周身很不舒服,又癢又痛,他昏昏沉沉,有点想醒来,但又无法睁眼。
对了,自己得了江南疫病,俗称痛癢病,现在是在病中——据说得病的人七成会在一个月内死亡,自己是第几天了?
第三天?第四天?
他记得自己刚从江南回来的接风宴上出现第一个疮瘢,不过才第二天就半个身子都是,很癢,很痛,难受得很。
想动动手脚却又办不到,全身僵硬,但自己还活着。
不知道高和畅有没有收下他让凤兮送去的私产,此病凶猛,他很有可能会在数日内咽气,自己是个俗气的生意人,以后他不能照顾她了,就让银子照顾她。
还有与他交好的永澈县子,他也写信去了,若将来高和畅上门求助,请永澈县子看在与他的交情上帮她一把。
褚嘉言以往对死没这样大的领悟,但现在却觉得万分舍不得,他真想娶高和畅,真想跟她生孩子。
但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他只希望高和畅忘了他,再嫁良人——虽然说是这样希望,但他也明白若高和畅若真的忘了自己,自己死了也会觉得遗憾,希望她快乐,但也希望她偶而能想起自己。
褚嘉言,你真是个俗人。
“今日的肉汤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
褚嘉言觉得自己是太想高和畅了,所以才会听到她的声音。
这可是褚家,她怎么进得来。
话说回来,自己最近总是梦到她,梦见她忙里忙外,梦见她给自己喂汤喂饭,然后她都会笑着说“你在作梦”。
是啊,当然是作梦,他都已经让凤兮去说“大爷准备娶符家表小姐,以尽孝道”,高和畅是该对他死心的。
可是他真的好想她……
她笑起来那样飒爽,真的好看极了。
“是鲈鱼跟猪肉蒸出来的。”凤兮的声音,“是太君打听到的偏方,听说对病人很好,就让厨房试了。”
褚嘉言就觉得有人掀开了自己薄薄的被单,然后把自己扶坐了起来。
淡淡的皂角香味,还有太阳的味道。
自己被照顾得很好啊,天气热,可是他的感觉却是清爽的。
自己的嘴巴被捏开了,放入了汤匙,滑入一口肉汤,鲈鱼的鲜美跟猪肉的清甜在嘴中散开。
他好几天没洗漱了吧,是谁帮他用盐根柳枝清洁?
是凤兮还是凤华?他要是痊癒了,就放这两丫头出去嫁人。
“你家大爷可真是好病人。”高和畅带笑着声音道,“刚开始还不太吃东西的,最近越发好喂了,这气色可一点都不像生病的人啊。”
“还不是高小姐细心,洗漱、松筋散骨一样都不落,大爷才能维持如常,奴婢是褚家的家生子,生死本就是主人家说了算,高小姐却不一样,奴婢打从心里钦佩高小姐。”
高和畅笑了起来,“你再说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对了凤兮,你觉不觉得你家大爷身上的疮瘢少了些?”
凤兮有点迟疑,“奴婢有点感觉,但又怕是错觉,说出来让高小姐空欢喜,所以不敢主动讲出来。”
“对吧。”高和畅的声音兴奋起来,“我今早帮他擦澡时就觉得好像没之前那样密集了,之前长了两三层疮瘢的地方也只剩下一两层,总体来说好了一些,我记得看那些病症的书说,疮瘢消了,人会慢慢好起来。”
褚嘉言有点震惊,这是在作梦吗?但这梦也太真实了,他只是没办法睁眼,但知觉却是鲜明的。
他甚至能感受到夏天的风,窗外的蝉鸣鸟叫,还有高和畅身上的香气,她说话传入他的耳朵中产生的鸣动。
可是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给自己擦澡?
她不只给他洗漱,还给他擦澡?
她可是他的心上人,怎么可以做这种操劳的事情?
对了,夏天的风……他病倒时明明是春天,现在是夏天了吗?他病了多久?空气中有种闷热感,是夏天没错,这是几个月过去了啊?
老天,他的身体还是很痛很癢,想抓但手没力,越想越癢,越想越痛,那痛癢钻入骨髓,让他忍不住[shēnyín]起来。
就听见碗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高和畅焦急道:“怎么啦,突然这样?你等等。”
感觉冷毛巾敷上他的脸,登时觉得好了很多。
冷毛巾印了印,然后又听到水揉声,接着冷毛巾又敷上他的脖子。
癢感确实缓解很多,痛还能忍,癢真的无法忍。
衣襟被掀开了,冷毛巾敷上胸口。
褚嘉言不好意思起来,他知道自己的疮瘢全身都是,因为全身都在癢,这样下去可不就要解褲子了?
怎么能让高和畅替他做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高和畅还在专心擦拭他的手臂。
褚嘉言死死盯着她,总觉得才几天不见,但从夏日分外炎热的天气他知道,他们已经数月不见。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居然真的在这里?
高和畅终于感受到他的目光了,就见她抬头一笑,“睡吧,你在作梦。”
褚嘉言就觉得自己眼眶有点发热,原来之前他的“梦境”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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