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情意同(涩女郎系列之四)(22)

作者:娃娃


他忍不住暴吼:“谁说我在吃范逸书那个死人的醋了!”

“你是在吃醋,所以你才会在认定爷爷想撮合我们,不过是想要延续范家血脉时,才会那么的狂怒,因为你认定在他们心目中,无论你再如何努力,也比不上亲生血缘的关系,所以你宁可选择逃避,宁可选择放弃,不想再跟我死去的父亲竞争,因为你怕极了,怕自己会连个死去的人都比不上!”

“够了!该死的范彤彤!你给我听好了!”

范继书愤怒的伸手钳住她肩头,用力地摇、死命地吼。

“我没有在吃醋!我没有在吃范逸书的醋!我——没——有!”

即便肩膀被他钳得很痛,范彤彤依旧咬牙忍住。

既然话都说开了,最痛的第一刀都已经往下割了,那就索性让里头的脓血一次流个干净,让他一次捱疼个痛快,于是她咬牙再开口。

“不!你有!所以你只敢在圣托里尼岛上跟我谈恋爱,却不敢跟我回家,因为你怕会一辈子也弄不清楚他们欣然接受你归来,究竟是为了他们终于能如愿以偿,延续范家血脉,还是纯粹地只是因为你是他们最钟爱的儿子!”

“够了!我不要再听你的胡言乱语了!”

范继书松开手,转身面对大海,举手指着大门的方向。

“如果他们对你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了要为这种事情跟我吵,那你就走吧,带着你可笑的妄想滚出我这里,我不在乎!我他妈的一点也不在乎!我绝对可以一个人活得很好!”

“你……”范彤彤气得握拳,只恨自己没有随身携带一根大榔头,方便她用力敲醒他那颗固执的脑袋瓜.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串音乐声由屋内传出来,是范彤彤的手机铃声。

在听清楚来电音乐后,范彤彤一颗心不安地微沉。

电话该是从爷爷家里打来的,但这真的有些不寻常,因为奶奶顾忌着怕继书会生气迁怒,是以从不曾主动打电话来,都是等她打过去的。

现在究竟是什么事情,竟会让奶奶破例呢?

范彤彤快步奔回屋里接起手机,面色凝重地听完电话后,快步奔回露台,微喘地告诉范继书。

“是爷爷打来的,奶奶她……她从树上跌下来,人在医院里。”

范彤彤担心地看着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若非他的胸口仍会因呼吸而偶有起伏,她真会以为他已经化作雕像了。

可就算没变成真雕像吧,他身上的温度也和冰冷的雕像没两样,即便她心疼地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掌里不住地揉搓,就是无法为他提高温度。

而且无论她为他做什么,他仿佛都看不见,也像是感觉不到。

他的眼神始终投向飞机窗外,不是看着窗外的天空,而是落在遥远的回忆,以及溧深的懊悔自责情绪里。

范继书在责怪自己。

责怪自己因为一时的想岔,盲目地怨恨,忽视了该要多用心去体会。

如果他曾经静下心思去想,他就该知道他的养父、养母有多么的爱他,而他,又是多么的幸运。

在由孤儿院那个地狱来到天堂般的范家时,他不只一次觉得范逸书是个大傻瓜,因为他居然会抛下一对这么爱他的父母,还让他们彻底的伤心。

可笑的是,历史的轨迹总是一再地重复,他竟然犯下和范逸书当年一样的错误,以自私任性的出走,来回报两位老人家对他的养育深恩。

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得承认小彤的话没错了。

他其实是——嫉妒着范逸书的。

嫉妒他比他幸运地在身体里流着和他敬爱的那对老人家,相同的血液。

但人与人之间,真的非要靠着血脉相连,才能够生出纯粹无私的爱吗?

他想起了小时候,和湛蓉芳初次见面时的对话——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捉我来这里?

不是捉,是请,我们想要一个儿子。

为什么是我?

我相信我丈夫的眼光,他说了该是你就是你,所以你一定有其他小朋友没有的优点。

我很会吃的。

幸好我们家还不小,我想,我们应该还养得起你。

我很凶,也很会打人,如果你们打我,我一定会打回去的。

打人不好,不过你别急,这个坏习惯我会慢慢帮你改掉,我不会打你,也不会允许别人打你,因为我是真心想要当你的好妈妈。

我是真心要当你的好妈妈……是真心的……她是真心的……

妈妈没骗他,从他进范家的第一天起,她就认真仔细地带领他学习。

她教他识字,她教他做人。她教他守规矩,虽然她从不打他却也从来不纵容宠溺他。

她始终是以一个身为母亲的立场对他付出真心,即便他们之间,并没有真实的血脉相连。

至于爸爸,他也不是不爱他,只是不懂得用什么方法。

就像当年他冲动地赶走范逸书,却在接获独子死讯时,躲在房里痛哭了几日的惨痛经验。

但历史并没让他学乖,他只会以“我这样做无非是为你好”的专制手段来表达他的爱,因为他不懂别的办法。

他是因为看出了他和小彤都对彼此有意思,却又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才会让小彤阴错阳差地搞出了那个大乌龙来。

但仔细想想,若非发生了那个大乌龙,死脑筋的他和胡里胡涂的小彤,真不知还得耗费多长的岁月,才能像今日这样情意相同呢?

不论爸曾怎么想或是怎么做,两位老人都已年纪老迈,又能有多少时间等到他想通?等到他回头?

等他来向他们证明,他是一个比范逸书更值得骄傲的好儿子?

念头快转,他想起了仍躺在医院里的母亲,不禁满心惶惑恐惧。

他害怕无法再见到母亲一面,害怕无法当面告诉她,他有多么的后悔,又有多么的爱她。

悔恨交集的范继书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将脸深深地埋进掌心,双肩抽动,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们一下飞机便赶到医院,终于在加护病房外,看见身边陪着个谷霈文,正在掩面哭泣的范维邦。

看见爷爷痛哭时,范彤彤心惊胆战地蹲在他面前。

“爷!奶奶……是奶奶怎么了吗?要不你怎么……怎么……”她说不下去了,眼眶迅速泛红,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来。

“彤彤,你别担心,你奶奶已经没事了……”开口回话的人是陪在一旁的谷霈文。“手术很成功,只是日后可能得坐在轮椅上很长一段时间,加上她年纪大了,复建时间也会比较长,但现在只要等她清醒过来就行了,至于你爷爷呀……”

谷霈文借着取笑老友,好让他别再胡思乱想了。

“人老了孩子气重,刚刚还在跟我说,如果蓉芳这次真舍得搁下他就走,他也要跟她一起走,省得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日日惦着老妻心里难受。”

范彤彤听了破涕为笑,受不了地槌了槌老人膝头。.“壤爷爷!我真是快被你吓死了!先是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就挂了,现在又给我坐在病房外头哭,还真是不怕吓死你的宝贝孙女儿呀?还有,电话里你也没说清楚,奶奶是怎么会从树上跌下来的呢?”

奶奶虽然平日元极舞、太极剑、土风舞,各种老人运动都会涉猎,是个很注重养身的人,但依她谨慎温婉的性子,实在是怎么也无法和爬树联想在一起。

范维邦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及鼻头,先用卫生纸擤了擤鼻子后才开口。

“你也知道你奶奶一想到儿子就会进他房里东摸摸西摸摸,回忆往事的老习惯嘛,前两天雨下多了她哪里也不能去,就先去逸书房里溜溜,继书房里走走,最后还想到继书小时候盖的树屋。”

说到这里,范维邦叹了口气。

“就是那孩子初到范家时,自己在树上用木头搭盖起来,只要一和我绊嘴就会钻进去的小树屋嘛。你们都大了。那树屋也早就不能住人了,你奶奶却始终不肯让人拆掉,偶尔还会让老丁上去整理,看是把外头的木条撬起换过重钉,还是补个漆什么的,偏偏那天她想儿子想得厉害,不顾我的阻止,硬是要爬上去瞧,怕里头积了水,还说什么她平日运动量大,根本就不怕,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爬上去了,却在下树时一个没踏稳,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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