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相思怕上楼(15)
作者:叶芊芊
以前,她宁愿一个人安安静静享受疗伤止痛的时光,现在,她感到孤独比悲伤更教人害怕,因为她已经无法再过一个人的日子了。
她变得脆弱了。
当李媚虹连奔带跑冲了出去后,她一个人坐在咖啡厅发呆,虽然不时有人投以异样的眼光,想象她是不是个疯子?她仍然一动也不动,等待着衣服快快干,好早些回公司上班,她只不过是做了宁愿陌生人笑,不愿熟识人看笑话的选择。
直到蒋天雪提了包旅行袋,出现在她眼前,她的泪水才不争气地落下。
原来蒋天雪早来过了,看见她的难处,火速地疾驰回家拿了套衣服和整发器具,给她带来面子。
回到办公室时,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不解与好奇的疑问,却没人晓得她为何换了样子。那套衣服一看就知是蒋天雪的,又是一个吉普赛女郎!
汪思涵很合适流浪味的装扮,有些野性和轻佻的美感,眉宇中也和蒋天雪生了同样的纹路,纠结的皱痕。
大家都看出来了,这是为情所苦的标志。
只有汪思涵没有察觉心碎的原因--爱上了余力耕。
他们在温莎小镇分享静谧的晚餐,倾听柔美的演奏曲,闲聊风花雪月。
一切显得美好而舒服,直到门上的叮当声响起,汪思涵无意识地往门口一瞥,脸色乍白。最不想见的人又见面了,她连忙低下头,以手遮脸。
“怎么了?不舒服吗?”辛人杰开心地拉下她发冷的手心,盖上他温暖的大手,以为她是吃到了不洁的食物,闹肚痛。
她摇头,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身体的颤抖剧烈。
“思涵,是不是冷气太强了?”
她点头,心里想着余力耕看到这样的情景,会不会误会?误会什么?她为什么怕他误?又为什么要在意他的看法?她的思绪一团乱。
辛人杰抬头四处找寻空调通风口,发现她的理由太薄弱,通风口是朝天花板吹。“思涵,妳到底哪里不舒服?还是遇见鬼了?”后面的问话,是玩笑性质,代表他的黑色幽默感。
她的脸更白了,余力耕虽不是鬼,但比鬼更恐怖,这几天以来,日日夜夜缠着她,脑海里全是他挥不去的影子。
“思涵,妳说话啊!”他心一急,捏痛她的手。
“你把我的手弄痛了。”她低呼,尽量不引人注意,尤其是那个人。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大力的,我……”他惭愧地松了手。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她回了一个温柔的笑靥,忍住不去揉红肿的手,她的体贴令辛人杰感动不已。
“要不要我现在送妳回去?”
“不,不要。”她怕与他碰个正着,偷偷地抬眼转了一圈,松口气说:“好,我想回家休息也好。”因为她发现余力耕背对着坐,和一位性感的女人。
难怪他没过来和她打招呼,他的身边已经有尤物了,眼睛盯着尤物不放,怎会看见她这种姿色平庸的女人!她感觉到不悦,而且愈来愈生气。
见她脸色红润后,他反而显得有些失望。“一听到回家,妳整个人都有精神了。不喜欢陪老板吃饭啊?”
“是不喜欢陪老板吃饭。”她吊胃口的说:“但喜欢和朋友吃饭,你愿意当朋友吗?”
他的心情又从谷底窜上了云端。“我当然是妳的朋友,而且我们还可以……”他差点挖心掏肺地说出心里的话,做夫妻。
“我们还可以有下次、下下次,多得是吃饭谈心的时间。”她误会了。
“好啊!就这个礼拜六,来我家尝尝家庭主夫的手艺。”他逮到机会了,让汪思涵见习当后母,小孩习惯新妈妈的机会,他乐得想大叫。
“没问题,我们说定了。”她站了起身,只想赶快离开,趁服务生刚端主菜到余力耕桌上时,她好拔腿开溜。
“一言为定。”他控制住在大庭广众下手舞足蹈的冲动。
血液在血管里已经开始跳舞了,辛人杰感到亢奋,虽然他曾作了一次糟糕的决定,舍汪思涵而娶李蕙兰。她们两人一起进人俪佳人,当时李蕙兰像株娇艳的玫瑰,她只是朵含羞的海芋,他却是个眼里只有外表的年轻小伙子,如今他为当年的肤浅付出六年的岁月,不知现在是不是老天又给了他重新来过的缘分?
他相信有些事,冥冥中早有定数,错过不代表回不了头。
汪思涵还是属于他的。
☆☆☆☆☆☆☆
车停在窄巷外,辛人杰依旧不想结束今晚,毕竟时间还太早,毕竟还有好多话没说,毕竟她的气色好多了……一时之间,他可以找出十几个理由,延续今晚的欢乐,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等她开口邀他进屋喝茶。
她没有邀他的念头,从巷口望去最后一栋屋子,灯火通明,又有洗牌声隐约响起,所以她不会开口留人。
家,总使她感到自卑。
“对了,思涵,妳和李媚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在说再见前,他突然想到李恩邦的电话没回,他是故意不马上回电的,因为他不是趋炎附势的人,而是硬汉。
“在公共场合,互给对方难堪。”她轻描淡写的说。
“妳?”他咋舌。“这种铁娘子的个性,不合妳的处世风格。”
“是她先不对的。”
“为了什么?”他咄咄逼人。
“一场误会,她以为我横刀夺爱。”她含糊的说,今晚她累了,不想多谈。
“妳没有?”他要她的心。
“我不喜欢你怀疑的语气,而且这不关你的事,如果李家要采取行动,你大可把麻烦推到我身上,我没有什么好损失的。”
他两手按在她的肩上,加重语气。“我一定会保护妳的。”
“让他们威胁俪佳人?我宁可辞职不干。”她感谢他拔刀相助的侠义。
“不,我以个人的力量保护妳。”他的两全其美法子,她嫁他。
她摊开手问:“螳臂如何挡车?”
他的手掌一出力,轻松地拥她在怀中,颔首噙住她的唇。
不一样,原来吻不全是一样的,她没有天旋地转的晕眩,也没有脸红心跳的激情,更不想品尝这个吻,她只想推开他,和他的唇。
她清醒了,这一刻,她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爱上了余力耕。
眼泪簌簌落下。
他感觉到他的脸颊有湿热的水滴漾过,她哭了,是他的心急,吓到她了。
“思涵,我……”他慌了。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现在心好乱,没有办法思考。”她脑里想的全是余力耕,没有别人的空间。
“那我……”
“你先回去,我需要时间。”她要时间来厘清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余力耕的。
辛人杰理解地点点头,知道她一下子不能接受两人的关系生变,从工作伙伴、朋友升华到情人的境界,是应该审慎考虑,不过,他很高兴她心里有他。
她会想通的,他愿意等。
汪思涵没有留意辛人杰眼里闪烁的光芒,他以为她给了他希望,她没有,她甚至于忘了他刚才吻了她。她的脑筋短路了,或是说她的时间暂停了,只痴痴呆呆地想着昨晚的吻,那种甜蜜的感觉,彷佛在她的唇瓣再也洗不掉他的吻痕,就像颈子的淤青,颜色会变淡消失,但记忆是永恒的。
她把钥匙插人大门锁孔,没来得及转动,突然身后冒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连拖带拉,整个人被架到巷尾拐弯的暗处,一部积架车内。
她太紧张了,光线又不足,就在歹徒松开她咬出血的手后,说时迟那时快,她差一点就要喊破嗓子,叫救命,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古龙水味,而冷静下来。
“是你!余力耕。”她没有想到他会出现,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温莎小镇喝咖啡的,如果不在,不就表示他早看见了她,并一路跟踪而来?
他为何见了她,假装没看见?又为何装作没看见后,还要尾随她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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