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鲁都思汗(黄金贵族之二)(12)
作者:叶芊芊
“你别再说了。”枇珈迷双手蒙住脸,无法忍受他以那种鄙夷的眼神看她。
“我再说最后一句话,当心牟羽迷。”伊鲁都思汗将小舟划向岸边。
这句话像把尖锐的刀锋刺进批珈迷的心坎,她的手压在唇上,阻止喉中的啜泣声宣泄出来,她觉得自己被出卖了;鄂密尔和牟羽迷的行为固然让她伤心,但更让她伤心的是她的心,她的心才是第一个出卖她的。
为什麽她会留下来等伊鲁公子?又为什麽她会答应跟他共乘一舟?再也没有一刻比此刻能让她更曾楚地了解到自己做错了什麽,她不怪鄂密尔背叛她,是她的心先背叛鄂密尔的,鄂密尔会和牟羽迷亲吻,可以说是老天爷对她不贞的惩罚。
其实,她觉得自己最要当心的不是牟羽迷,是他——伊鲁公子。
回到岸边,枇珈迷没有心情说话,伊鲁都思汗不想打扰她,两人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过了好一会儿,漆红的小舟靠岸,鄂密尔快步走向他们,牟羽迷则是低着头走在后面,两人脸色都像被烈焰烧烤过,红得不得了。
相形之下,枇珈迷苍白的小脸和晕红的眼眶更显得楚楚可怜,鄂密尔的心一阵紧缩,他怀疑枇珈迷看见了刚才那一幕。但他没有勇气问,也没有力气解释,亲吻是个意外,不过怪他自己笨,上了牟羽迷的当。
牟羽迷骗他不舒服,要他把小舟停在有树荫遮蔽的池边休息,小舟一停,她就发出欲呕的声音,他好心地靠过去拍拍她的后背,孰料她突然转身,双手缠绕着他的脖子,柔软的乳房挤压他的胸膛,令他一时失了理智,接受她的热吻。
他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般不知如何是好,他看了眼伊鲁公子,做了一个问号的表情,想知道她怎么了。但后者却回给他一个轻蔑的表情。鄂密尔叹了一口气,以疲累为借口,结束这次不愉快的幽会。
三天之后,每年最盛大的击兔比赛如火如荼地在铁勒各处展开。
比赛方法很简单,三百公尺外设一土圈,放一只野兔于圈中,两人一组,抛掷大头短棒,最先击中野兔者为胜者,败者淘汰;最后平民优胜者和贵族优胜者到亦都护面前,谁最先击中十只野兔者为冠军,冠军得以参加王室的欢庆晚宴。
伊鲁都思汗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能与枇珈迷共进晚餐的大好机会,凭着他深厚的武功,一路过关。因为这是全民都可参加的比赛,人数众多,连续比了七天,最后是由尹鲁都思汗和鄂密尔一较高低。
紧张的时刻来临,亦都护高坐在王位上,大小普述儿分坐两边,别乞和伯克依次列席而坐,众人莫不屏息以待两位优胜者的出现。当然在座的都算是贵族,自然替鄂密尔加油,鼓声响起,两位优胜者在众人的掌声中进人会场。
两人先向亦都护行礼,然后互相揖手,道“阿斯拉木”,再走到红线上。
亦都护耳闻这次的平民优胜者次次都一发击中,刻意拉长距离,士圈设在五百公尺之外,并叫人在士圈里植草,草高及膝,而且都选褐毛的野兔,以增加比赛的困难度,当然他也希望末来的驸马爷赢。
不过,当他看到雄赳赳的伊鲁都思汗时,不由得担心起鄂密尔。
枇珈迷的心情是复杂的,面纱上的目光时而落在鄂密尔身上,时而落在伊鲁公子身上,不像牟羽迷,全心全意地盯着鄂密尔的一举一动。
一声铜钹,立在鄂密尔和伊鲁都思汗两旁的侍卫将第一枝大头短棒分别交到两人手上,鄂密尔的短棒系红绳,伊鲁都思汗的短棒系蓝绳,两人的眼神皆锐利地注视着土圈,仿佛这是一场生死搏斗,死的不是野兔,而是他们其中之
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肉眼几乎看不到的草动,蓝棒飞了出去,众人皆惊惶不已,因为红棒还在鄂密尔手中毫无动静,只见土圈里的裁判忽然举起蓝旗,宣布击中,一片哗然声中,伊鲁都思汗回过头,向坐在高位的王室微笑致意。
没有人比枇珈迷心里清楚,他是对她微笑
接下来的九击,鄂密尔根本来不及出手,便以零比十败北,吞下难堪的耻辱。鄂密尔一足屈地,双手捧着伊鲁都思汗的膝盖,低头一磕,俯首称臣。
晚宴有余兴节目,除亦都护之外,其他人无分大小贵贱,皆可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若是男宾想邀女宾共舞,必须得到女宾的答应。但击兔比赛的冠军不在此限,只要他伸手,任何一位女宾都视此为莫大的荣幸。
当然,这次的冠军伊鲁都思汗,一定是伸手拉起枇珈迷与他共舞。
可别看伊鲁都思汗是异族人,他可是个舞林高手。铁勒人喜好音乐和跳舞,在和牧人吃完饭后,牧人就拉着铁勒名琴“冬不拉”,要他的女儿们跳舞娱乐伊鲁都思汗。他一时脚痒,跟着她们一起跳,没想到今晚他的舞技可以派上用场。
伊鲁都思汗边跳边问:“你怎么不说话?”
“恭喜你得到冠军。”枇珈迷脸上毫无喜色地说。
“你近来的心情好吗?”十余天没见,伊鲁都思汗好想她。
“很好。”枇珈迷一点也不好,一双深邃的黑眼睛纠缠着她的心和梦。
“跟鄂密尔公子近来可好?”伊鲁都思汗异常关切。
“也很好。”枇珈迷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十余天来鄂密尔完全无声无息。
“你不善说谎。”伊鲁部思汗深邃的黑眼睛闪着慧黠的光亮。
“婚礼如期举行,这样你满意呜?”枇珈迷口气十分冲。
“他做出那样的事,你还愿意嫁他?”伊鲁都思汗一脸不以为然。
“我不会违背阿爹的旨意。”枇珈迷坚定不移地说。
“要嫁的人是你,又不是你阿爹,你应该问问自己的心。”
“我的心早就属于鄂密尔。”枇珈迷加重语气,以增加自己的信心。
“但他昵?”伊鲁都思汗轻佻地浓眉皱拧,显然他很不高兴听到这句话。
“他视我为珍宝。”枇珈迷刻意露出幸福的笑容。
“若是如此,他怎么不来请你跳舞?”伊鲁都思汗嗤之以鼻。
照道理。失败者是没资格参加晚宴的,不过亦都护希望鄂密尔能以未来驸马爷的身分参加,所以鄂密尔不愿意也不行。
他本来想在击兔比赛中赢得冠军,他就会有勇气面对枇珈迷,但他却输了,这对他的打击更大。
此刻的鄂密尔像一蹶不振的酒鬼,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借酒浇愁。
为什麽牟羽迷不趁虚而入?原因很简单,亦都护在场,她是绝不会在阿爹的面前暴露自己想要横刀夺爱的野心。
枇珈迷对自己非常不谅解,她应该陪在鄂密尔身边安慰他,可是她却在跳舞,但她并不快乐。她不是自愿的,她是基于习俗才陪伊鲁公子跳舞,她这么告诉自己。
她很惊讶他跳得比铁勒任何一个男人还好,而且舞中有时要男女手牵手,从他手心传来一阵阵热流,贯穿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过,她拒绝去想她的身体为何对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虽然她与他共舞,但她的视线却一直流连在鄂密尔的身上,他喝太多了,枇珈迷同情地说:“他输了,心里难过,没有跳舞的兴致。”
伊鲁都思汗冷声道:“没想到他这么经不起打击,早知道我就让鄂密尔赢。”
“你已经赢了,请你不要再用言语伤害鄂密尔。”枇珈迷愤怒地指责。
“不,我没有赢,我才是输家。”伊鲁都思汗眼中闪过失望。
“这话怎么说?”枇珈迷百思不解地问。
“我赢了击兔比赛,却输了你的心。”伊鲁都思汗重重地叹口气。
“你错了,我的心一直都在鄂密尔身上,你从没赢过。”
“我还以为你对我动过心,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鄂密尔……”枇珈迷吓一跳,鄂密尔摇摇晃晃地来到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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