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的一生(5)
作者:叶芊芊
“芸芸,你是说不过外公的,更何况他说得对。”宋展鹏大公无私。
“什么时候你们俩站在同一阵线上,枪口一致对同个目标?”
祖孙俩默契十足地说:“每次你不乖的时候。”
“好啦!好啦!我休息几天后,再去公司报到。”宋芸芸使性子地嚷著。
“明天就去上班。”尚宇文没商量余地的命令。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宋展鹏就事论事地说。
第二章
营业时间还未到,程瑶一直低著头整理询问台,不敢面对四方投射过来的痴迷眼神 .
每个女人的梦──嫁个像李察吉尔在电影PRETTYWOMAN中所演角色,这种揉合浪漫 、奢侈的幻想,在现实生活里的程瑶身上找到例证,女孩们在她的脚上看到了玻璃舞鞋 ,一双赋予魔法的舞鞋,能使美梦成真。
好奇的心,并未随著恋曲公开而止住,大家更想知道程瑶是如何捕捉到总经理的?
她很美,这一点大伙没有异议。但是,围绕在总经理身边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丽质 美人,当然,她的美是清新不染红尘的,比起那些艳光四射的女人,少花了很多胭脂钱 ;说到精明,她全身上下闻不到女强人的味道,不仅如此,广播时吃螺丝的机率冠盖群 雌;提起脾气,她平常很温柔,一遇到有人要替她出饭菜钱时,她马上翻脸,整个人拗 得像是打了死结……分析了这么多,大家还是没找到总经理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原因。
也许,爱就是这么奇妙,找不出原因的。
总经理一定是在某天、某时、某分、某秒,经过询问台前,惊鸿一瞥看见程瑶蕙质 兰心的那面,整个人犹如被五百万伏特的电触到,心旖悸动,爱之入骨。
对于众姊妹一见钟情的说法,程瑶一笑置之。
唯独谬以婕有臭鼬纠缠不放的精神,时时刻刻地逼问:“黑矸装酱油,看不出来你 魅力无边,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天。”她对谬以婕的缠功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到昨天结束。”
“他尝到了甜头,就把你甩了吗?”谬以婕忿忿地说。
“你小声点。”她眉头一挤,声音轻如蚊子低鸣,极小心地、提防隔墙有耳地说: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我觉得配不上他尊贵的身分,所以莎哟娜啦。”
“原来只是你单方向的SAYGOOD-BYE,那好戏还在后头。”
昨晚,在她下车之前,宋展鹏自以为风流地点了一点她的脸颊,当下她的直接反应 是──掴他个五爪印,不管后果地就转身跑回家。这样的THEEND,想必是演不出续集的 ,而且有九成九的机率被解雇,剩下的零点一成是风度。
她祷告奇迹发生。
程瑶心事重重地说:“以婕,我能不能问你一个冒昧的问题?”
“可以,我这个人百毒不侵,没有任何问题会冒犯得了我。”谬以婕豪气地说。
“你是处女吗?”
“不是,早八百年前就奉献给爱了。”谬以婕落落大方。“你问的问题,好像是我 阿嬷那个年代的话题,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小脚和处女已过时了,没有人会再关心 它们的存在价值,或是价值存在。”
“那……你将来的先生会不会介意,你曾经的男人是谁?”
“会的话,他不会娶我,我也不会嫁他。”谬以婕十分惊讶地问:“你有这方面的 困扰吗?他这么问过你吗?难道他嫌你不是那个,就……”
“完全相反。”
“哈!我懂了,他知道你是处女,反而疏远你,对不对?”谬以婕窃喜地说:“据 说日本的男人,都希望太太在婚前就有性经验,这样的女人在那方面比较放得开。”
程瑶瞪著大眼睛,聚拢双眉地说:“恶心。”
“喂,你们两个,怎么上班时间一直讲话?”一张陌生的脸孔,趾高气扬地。
谬以婕不客气地顶回去,“新来的,门还没开,边做事边聊天,犯著你了。”
“要是每一个员工都像你们两个一样,到了开门时间,里面岂不仍然一团乱?那还 要不要做生意!”新来的拍起桌子,?的一声,引起不小的骚动。
围观的姊妹们心里想:得罪未来的总经理夫人程瑶和她的好友,真可谓天堂有路你 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
“你有没有敬老尊贤的概念?”谬以婕以手指戳新来的女孩肩头一下。
“你是比我老,那又怎样?也还不至于老到上车要我让座的年龄。”
谬以婕忿忿地说:“新来的,我比你先进公司,算是你的前辈,你懂不懂规矩?”
“什么新来的!我叫宋芸芸。”她抬高了下巴,一副了不得的模样。
“报名号就报名号,我叫谬以婕,你要检举我吗?去呀。”
“没见识,我姓宋,也就是总经理的妹妹,这间百货公司大老板的外孙女。”宋芸 芸威风八面的神情。
程瑶最讨厌狗仗人势的架子,不甘示弱地说:“我叫程瑶,请问你在公司是哪一个 单位?职称?”从宋芸芸穿著的制服看来,同大家身上穿的是清一色。
围观的姊妹们这下全变脸了,心想:姑嫂战争,自家人打自家人,有好戏看了。
“我暂时管理二号电梯。”
“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拿背景压人,而且我们的工作,自有楼管员督导,还 轮不到你说话。”程瑶冷哼。
“你们有胆再报一次名字。”宋芸芸卯上了。
“程瑶、谬以婕。”
宋芸芸狐假虎威地说:“我会转告我哥哥,记你们两个过。”
“干什么?就快开门了,围成一团成何体统?去,都回自己岗位去。”魏纯芳硬著 头皮,出声打散一触即爆的战争,谁也不敢得罪。
宋展鹏从外面拨电话回公司,要程瑶拿一份放在办公桌上的资料袋,到南京东路的 兄弟饭店门口等他。
站了二十分钟,依然不见总经理的身影,程瑶的眼眸飘浮得厉害,显然是没有等人 的耐性。按照往例,她应该早已拂袖而去,但是今天她招惹不起第二个姓宋的。
程瑶顾虑到铺盖,它现在比有个性来得重要。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还有一块可以耕种的田地,她却什么都没有,实在没有 、也不能有潇洒的本钱。
隔著茶色玻璃,程瑶瞧见里面摆有兄弟棒球队琳琅满目的附属品。她从小就是棒球 迷,那时候,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就靠一群小国手们露了脸,在每场冠军争夺赛,观 众席上华侨挥舞著旗子,在太平洋彼岸,电视机前的台湾人,心如煮沸的开水,对著那 片旗海和听不见加油声的选手们,声嘶力竭,终于,他们不负众望地赢了多次的荣耀返 抵国门。
她出神地想起了早年的那段岁月,也同时忆起一家三口守著电视机的情景,愕然感 到脸庞有泪水滑过。这么多年了,父亲的影子已然混沌不清,而她怎么也忘不了与父母 欢笑、哭泣的每个片段。
程瑶的忘我,总要经过他人的大叫或某些意外,才唤得醒飞走的魂魄。
宋展鹏手指当枪地抵住她背脊,磁性的嗓子问:“要钱?要命?要我?”
她扎扎实实地吓了一跳,真正地跳了起来,手上的资料袋随后掉落地上。
她足足调整呼吸十秒钟,然后才说:“什么都要,就是不要你。”
“真傻,要我就拥有了一切。”
程瑶没有接腔,弯下腰拾起地上的资料袋,和散落出来的文件,脸色不禁凝重了起 来,“这是什么?空白纸张!”她忿忿地把资料袋内的资料倒出来,全是白纸。
他吐出舌头,做鬼脸道:“哇!被识破了。”
“下次请不要在我正常的上班时间,把我骗出来。”
“太好了,我还有下次的机会。”他得寸进尺地说:“下次,我一定谨记你的下班 时间,就是我们约会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