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遗址(28)
作者:祝蓝
蒋则权身上的黑衬衫一件两万美金。
现在算是报废了。
他倒是不心疼,直接脱了团吧团吧,扔门外垃圾桶里去了。
宿醉会头疼。
蒋则权曾经被逼着喝酒喝到胃出血,宿醉是家常便饭,他有经验,弄了点蜂蜜水给她用小勺子慢慢喂完,又拿湿毛巾给她擦了一遍脸。
不能穿着毛衣睡觉,但他又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伸手先摸了一下她的衣摆,确定除了毛衣里面还有一层,他才去脱。
裤子不用脱,他把被子给她往上盖点就行。
等房间空调升至合适的温度,已经大约十一点半了。
蒋则权终于去浴室洗澡。
洗着洗着外面一声巨响,他以为闻钰又把自己摔哪了,慌忙拿着浴巾随便围了一下就冲出浴室,结果到床边一看,人家安安稳稳的转了个身,只是胳膊不小心打翻了台灯。
得,又多了个工作。
打扫台灯残渣。
蒋则权十二点多才合眼,但生物钟这种东西就是没有什么道理,早就固定了,又是早上六点就把他叫醒,然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醒来先看了眼旁边的卧室,闻钰还在睡,被子被弄得太上面了,全堆在她上半身,闷住了头。
什么习惯,这样会比较有安全感吗?
蒋则权过去想给被子抻展开,夺过了她脑袋上一小部分,闻钰就立即伸出手要拽回去,不是醒了,是本能反应。
关键是,她一伸手,拽错了。
没拽到柔软的被子,拽到了坚硬的……
“!”
他被完全攥住,蒋则权浑身一抖,赶紧向后躲闪,困倦全无,气血直冲脑门,随即脸红的几欲腾出热气,声音都变哑:“你搞什么?!”
闻钰已经重新闷回了被子里。
蒋则权不管她了,管不了了,他像被踩疼了尾巴的狼,落荒而逃。
灌了两杯冰水,他决心再也不踏进那个屋子半步。
跑步机上慢跑十公里,有人给他打电话,“蒋总,昨天那合同拟好了,现在送给你签,人家催的急,你在哪呢?”
“家。”
这种锻炼程度,他呼吸依旧平稳。
“现在方便吗?”
“……”
蒋则权看了眼闻钰那屋,没什么动静,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醒,于是说:“方便,送来吧,地址发你。”
半个小时后,闻钰发现自己睡在完全陌生的床上,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板。
外面似乎有人交谈,她试探性地把门打开了个缝。
打火机的声音。
舒燃侧对她,身着松垮的灰色内搭,宽肩窄腰,气质闲散不羁,脸上没什么笑意,不像他在夜总会那样,显得眉目凌厉,还有点生人勿近。
对面的男人凑过去给他点火,他的腰依旧直着,没一点要弯的意思,手指夹着烟,仅仅是稍微压低了点下巴。
那是个非常习惯于被人敬烟的姿势。
别人凑上去给他点烟,他心安理得,就该如此,本该如此。
欠了高利贷?被混混揍?坚韧不拔、为生活所迫?
他没有任何夜总会侍应生该有的谦卑讨好,这种敬烟的细节没有办法伪装,只能是日积月累起来的。
平日里应该都是别人讨好他。
闻钰又不是傻子,破绽太明显。
她没出声,盯着他的侧脸。
有预谋吗?她有什么值得这样故意接近的?
顶着这张神似闻书然的脸,还搞个谐音的名,大费周章的。
虽然是她先发现,但好像也没有那种太大的被欺骗了的感觉。
可能是她对这张脸过于纵容了。
不过如果她身上真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
那也许他们可以各取所需。
说不定是好事呢?
闻钰打开门走出去,听到响动的一瞬间,蒋则权不散漫了,腰也不直了,脸也不冷了,赶紧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按灭。
“你醒了。”
他朝她走了两步,微微皱眉,“怎么不穿鞋,不是给你放了一双在床头吗?”
稍显暧昧的谈话。
屋内另一个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个巨大功率的电灯泡。
他拿起合同,急忙旋踵,往门外走。
“蒋总,那我不打扰您了,先走了哈。”
听见他的话,蒋则权身体僵了僵。
小心去观察闻钰的表情,那声“蒋总”叫的挺清楚的,要是她听见,真的有点难解释。
但她看他的眼神没什么变化,她甚至什么问题都没有问。
“我饿了。”
她平铺直叙。
蒋则权不会做饭,他吃喝玩乐都有人上赶着安排,压根没进过厨房。
但他现在这个可怜谋生的人设立着,他怎么能说自己不会做饭?欠债中应该不会奢侈的每顿点外卖吧?
完蛋了。
蒋则权额头冒汗,有点进退两难。
“我回家吃早饭。”
闻钰看出他的纠结,主动给了个台阶。
“谢谢你收留我一晚,我知道自己醉的太厉害,没给你添麻烦吧?”
添了不少麻烦。
蒋则权心口不一,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应该做的。”
“能送我一趟吗?”
闻钰朝他投来淡然一瞥。
“……”
蒋则权额头又开始冒汗,怎么送?用地下车库的迈巴赫送?
闻钰认不认得迈巴赫的车标?应该认识吧。
如果他说那是二手丰田,她会相信吗?
他正汗流浃背。
闻钰轻飘飘的提醒:“你要上班,别迟到了,我还是自己打车吧。”
蒋则权表情严肃的点头:“对对,我等会儿确实要上班了,迟到会扣我工资。”
他送佛一样的送她出门。
闻钰逗小狗的语气:“你是不是还有全勤奖什么的?”
“有啊。”
“多少?”
“嗯……一千。”
“那真是挺多的。”
“对啊,要是扣了一千,下个月房租都交不起了,我到时候得睡大马路了。”
蒋则权找到机会解释他的房子,趁机渲染了下悲凉氛围。
闻钰笑出声。
“怎么了?”
蒋则权给她按电梯。
“没有,我理解你。”
闻钰要上车,蒋则权有点犹豫:“你跟你老公怎么解释?”
他怕闻钰突然良心发现,或者裴砚青受刺激搞什么苦肉计,让她之后不来找他了。
闻钰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
她坐进车后座,没回答那个权当幌子的问题,简单的说了三个字:“下次见。”
说完,她的目光又像蝴蝶悬停在他脸上。
“舒燃。”
她这样叫,嘴角带笑。
蒋则权愣了一下,回过神后,面前剩下车尾气。
怎么隐约感觉……掌握绳索的人变了,现在是她在牵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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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5 分。
私人诊疗医院。
“对,裴总出车祸了,现在还没醒,公事暂时不能处理,这两天的会议也都取消。”
陈才焦头烂额,出这么大的事,裴砚青的父母都在国外,年纪都大了,也不敢说,怕他们连夜赶回来身体熬不住,裴家就剩个裴甄,也指望不上。
闻钰的电话关机,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裴砚青一个人孤家寡人,虽然是没到要下病危通知书的地步,但精气神一夜间没了,整个人看起来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最严重的伤是无名指。
他的戒指不知道是不是磕在方向盘上,巨大冲击下,银圈变形,嵌进了有大约半厘米多深,骨头都挫断了,要不是缝合的及时,他的无名指早保不住了。
陈才调了监控,宾利去的时候还开的平稳,回来的时候简直跟脱缰野马一样,而且他百思不得其解,裴砚青怎么会那么晚去夜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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