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华(34)
作者:夏诺多吉
边策捏了捏鼻骨,“不是总说喜欢大帅哥来着,这位可不比徐太太的侄子差。”
“那跟你比呢?”姜辞笑意虚浮,“你少在这里打趣我。他再帅,跟我有什么关系?眼下你才是我的人,我可不是那种吃着碗的里想着锅里的。”
“是嘛。”边策也笑,又道:“你最好时刻记住我是你的人。别到最后外头的人用着不趁手了,你才想起我这个自己人来。”
话说到这儿,其实就算是挑明了。姜辞确认他猜到了。
她却不屑要他襄助。
他从一开始就摆出高姿态,说她要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想让他撑腰,他会出手,这话的意思是——你得先求,然后我才会帮你。
如此说法,无非是不能感受和体会她的委屈和痛苦罢了。又或者,他本就对许穆阳爆她“黑料”的事情持看客态度,根本无所谓“料”的真假,无所谓真相,无所谓她的心情。
姜辞早就看透人心,不奢望任何人能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更不期待有人因心疼她而替她报复坏人。
反正她自己会动手,根本无需他人伸出虚伪或清高的援手。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应声道:“你这话怎么说的,其实要是只谈买卖不谈交情的话,外人还是有外人的好,毕竟自己人也有用着不趁手的时候。自己人还得哄着,多累啊。”
第27章
明知道姜辞话里有话, 边策却提不起跟她往深了论的兴致,只听了半耳朵,浅浅笑一声, 插科打诨了些别的, 结束了这通电话。
边策搁了手机, 人走到窗前看月亮,看见圆月, 这才想起次日是元宵佳节,思绪这么一打散, 不自知地呵了口气, 脑中那团影像竟又汇聚成姜辞那张脸, 耳畔响起她那句“自己人还得哄着,多累啊”。
他知道姜辞是个利落果决的姑娘,也喜欢她身上这份儿利落和果决,可立在利落和果决对面的那个词儿, 这姑娘却因年纪小经验浅,还尚未获得。
他不屑也压根没打算玩什么养成游戏,只想着在她成长的这段路上, 要是看见她需要踮脚过什么泥坑的时候,能在她近处提点一两句。
他却没想过, 她要是瞒着他走了段夜路,那他该扮演什么角色?
元宵节后, 为了老姜年前新接触的项目, 姜辞独自飞了趟德国。在柏林实地考察完项目体系后,她又赶赴卢森堡去见一个新的合作伙伴。
这晚一众人聊完正事, 对方团队里的华裔博士Elias邀请姜辞单独去喝一杯。两人来到一间格调十足但有些许吵闹的小酒馆,落座后没多久, 边策打来电话。
姜辞起身去一旁接听,避开了人群,边策仍是听见她这边的热闹。
边策打趣她,说她出差生活还挺丰富多彩。
“是呢。”姜辞有些累,淡笑了声,玩笑问:“您有什么指示?”
边策在那头觉察出她的倦意,说:“玩儿不动就早点儿回去歇着。”
姜辞顿了顿,咧嘴一笑:“想我啦?”
边策语气镇定:“不想,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行,我知道啦。”姜辞兀自点点头,“晚点再聊,朋友等着我呢。”她在时差没倒过来的情况下连轴转了两天,这会儿喝了点酒,彻底放松下来后,疲惫感不停蔓延,没多少心思放在边策身上。
“跟谁在一块儿?”边策随口问。
“新朋友。”姜辞又笑:“你会不放心我吗?”
“担心你玩的太野。”边策故意顺着她话的意思说。
“担心就对啦。”姜辞笑。
“晚上回了酒店,告诉我一声。”
“好嘞。”
姜辞喜欢跟有能力有学识的年轻人交朋友,Elias除了年轻、有能力有学识,还外加一个幽默风趣的特质,两人格外投机。
聊到Elias设计的老年康复器械,姜辞私底下做的那些功课都派上了用场。
姜家确定与孙之净的项目割席后,江浙那个项目也不方便再碰,正如边策所说,姜辞在孙之净那儿学了个模子,要是再把钱往另一个项目投,这不厚道。
可老姜和姜辞都不甘心,老年社区做不了,他们便开始摸索欧洲康养医院的经营模式,仍是想把姜家未来的发展方向引至他们设立的初心上。
“有男朋友了?”工作上的事情聊完,Elias随口一问。
姜辞点点头:“算是吧。”她跟边策的关系并不清晰,是因为他们一直没在旁人那儿得到关系认同感。
她对爱情里所处的身份持没所谓的态度,她一向是注重感受大于形式的。只是在跟旁人谈论这个问题时,会出现心理上的偏差。她好像难以利落地承认她有男朋友了。
对比那段青涩却真诚的初恋,她跟边策的这段关系,隐秘得像是在晴日里身穿一件潮湿的雨衣。
Elias也不咬文嚼字,只说了句:“你不像在热恋期里的女孩。”
姜辞笑:“热恋期是什么样儿的?”
Elias是华裔,中文词汇量限制了他的表达,他思考了许久,说姜辞身上没有恋爱的氛围感。
“忙呀。”姜辞懒得跟外人解释更多事情。
“那就祝你好运!”Elias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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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辞的行程终于不再那么匆忙。下午得了空,她跑去商业中心给老姜和戴女士挑选礼物。途中偶遇一间画廊,又挑了件中意的艺术品,打算带给索然。
该买的东西买好,该逛的地方也逛完,她这才想起来,她好像忘了一个人。
折回去给边策挑礼物的时候,她举棋不定,拍下几张照片给索然,请索然当参谋。索然说她很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想来边先生在她心里举足轻重。
轻还是重,姜辞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但边先生挑剔是真的,她还是抱有投其所好的心理。
纠结到最后,姜辞自我说服,何必绞尽脑汁投其所好。她带礼物是心意,他喜不喜欢是他的事情。
跟Elias的团队商定完一些合作细节后,姜辞启程回国。在机场候机的时候,索然发来消息,说许穆阳大量私生活被曝光,圈子里的人正在热闹地吃瓜。
索然说:“要不是这事尺度太大,对几个涉事的姑娘不够友好,不然我真想拍手叫好。真是天道好轮回,我想起他上次诋毁你我就生气,我现在好想知道这事是谁爆出来的……”
姜辞还没听完索然的语音就匆忙给孟景舟打去电话,孟景舟称他不会用这么卑劣下作的手段,也不屑用恶人的方式回击恶人。
姜辞最初选择孟景舟这个盟友,也是因为看重他的人品。她选择相信孟景舟,又立刻托人去打听始作俑者。
等消息时,她下意识问索然:“你会觉得这事跟我有关吗?”
索然干脆地回复她:“不会。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我是什么样儿的人?”姜辞笑一声。
索然半开玩笑:“你要么忍,但凡要回击,肯定一击致命,你不屑跟傻子玩道德游戏。”
转机的航班开始值机,姜辞正要起身,边骋给她发来消息,问许穆阳这事是不是她的手笔。
姜辞没回。
边骋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做事留一线。
这算是盖棺定论了?就认准是她做的了?这是他自己的认知,还是他们兄弟俩共同的认知?
是边策借边骋的口来提醒她吗?
姜辞细想之后脑仁生疼,干脆关了手机。后半程她沉沉地睡了一觉,落地时临近午夜,看见外头的黑,她心里有些空,又有些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