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热(93)
作者:照城
不到十二点就去洗澡,这会儿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跨年倒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浴室里过去了。
“现在好一点了。的叫你别乱来。”魏烟生气地哼了一声,她瞥见赵彦丞脖颈上一串红印子,全是她咬出来的,顿时有些心虚,别扭地将头转了过去,“明天,你领带别解吧。”
“好。”赵彦丞说:“幸亏没咬脸。”
魏烟冲他呲牙,说:“下回就咬脸。”
赵彦丞失笑,将她往被子里一卷,一边吻一边说:“睡吧。”
魏烟被弄得痒,哼笑着说:“这怎么睡嘛?”
“又没打扰你,”赵彦丞说:“这样不是更好睡?”
*
第二天清早,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情绪大起大落的缘故,赵彦丞有点没尽兴。他在她睡梦中吻她,她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看见赵彦丞的面庞,“还早,继续睡会儿?”
“唔。”两人温柔地又做了一次,她全程介于睡梦和清醒之间,尤其是最后升天的那一刻,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全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等魏烟起床时,赵彦丞已经起了,他在卫生间冲了凉,换了灰色三件式西装,纯白衬衣上缀着黑曜石袖扣,整个人又是英俊非凡,神采奕奕。
魏烟本来想新年第一天早起跑个五公里,被赵彦丞闹得,没跑成,还浑身酸疼比训练更厉害,再反观赵彦丞的精气神,顿时心态失衡,咬着牙说:“哥,你弄得我今天都没跑步!”
“那我现在背你跑?”赵彦丞哑然,他走到床边,又要抱她。魏烟连忙从床上跳了下去,说:“别闹别闹,哥你洗澡了,我还没洗澡呢。”
一大清早又是打打闹闹,突然魏烟睡过的枕头下掉出了两只红包。
“这是?”她好奇地捡了起来。
两只红包都很厚,拿在手里跟板砖似的,一只里面至少装了一万。
“红包。”赵彦丞转身在镜子面前系领带,修长的手指缠绕着葡萄紫的斜纹领带。
“红包!”魏烟眼睛亮了亮。不管多大了,过年能拿到红包,都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但她还是有点疑惑,好奇地问:“可为什么是两个?另一个是给谁的?给赵孟斐的?”
“都给你的。”赵彦丞说。
“给我两个?”魏烟问。
说话间,赵彦丞已经系好领带,他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说:“嗯,一个是给妹妹的,一个是给女朋友的。”
“谢谢丞丞!”魏烟乐死了,她飞快喊一声,钻进卫生间洗漱,飞快换好衣服。
赵彦丞在门外问他,“刚刚叫我什么呢?我奶奶都没这么叫我。”
魏烟笑得差点将泡沫咽了下去。
初一给老太太拜了年,赵彦丞就带着她回去。
到了分别的时刻,最舍不得魏烟的不是别人,是小侄子。
小侄子抱着魏烟不撒手,“呜呜……陪我玩嘛陪我玩。”
“你乖点,”赵彦丞说:“下次带你去迪士尼。”
“真的?”小孩儿很好哄,一下就破涕为笑了。
姑妈对老太太说:“妈,您进去吧,我去送送他们。”
姑妈陪着赵彦丞跟魏烟往停车场走,上车的时候,姑妈说:“你们要好好的。”
“我们会好好的。”赵彦丞说。
*
四个小时车程后,老宅那扇红木大门出现在眼前。
赵彦丞将车开进停车场,停好车,一起往正门走。
再次回到这儿,两人脚步都变得有些沉重。
他们说好春节跟赵国忠摊牌,现在只要推开这扇门,就是他们坦白的时刻。
经过常青树,再穿过栀子花丛,魏烟在门前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紧闭的门扉,她在心中自己给自己打气,说不定赵叔叔会接受他们呢?
“我们进去吧。”魏烟说。
这时赵彦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赵彦丞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我接个电话。”
电话接通,他听了几秒话筒,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阴沉。
“好。”
“嗯,知道了。”
“嗯。”
魏烟有些不安,静静地等待着。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赵彦丞挂断电话后,魏烟问。
“嗯。”赵彦丞说:“是城东的一个仓库起火了。”
“啊,那有人出事吗?”魏烟忙问。
“目前还不知道。”赵彦丞回答,“我得去一线看一下情况,我们……”赵彦丞欲言又止。在这种时刻发生岔子,不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还给两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霾。
“好,”魏烟立刻点头,催促道:“哥,你就快去那边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赵彦丞说:“我们的事情。”
魏烟握住了赵彦丞的手。
每次赵彦丞安慰她,都会悄悄捏一捏她的手掌心。
这回她也牵着赵彦丞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揉了揉。
“我在家等你。”她露出笑意,语气轻松地说。
“好。”赵彦丞说。
赵彦丞坐上轿车,小张给他开车。他将车后座窗户降了下来,看向她。
魏烟立刻冲他摆摆手。
那辆黑色轿车驶出后,魏烟才独自走进老宅。
“周叔,我回来啦。”魏烟进门说。
周峰却没应她,魏烟无意地一瞥,就见赵国忠正扶着拐杖,站在楼梯上。
屋内一股微妙的气场让魏烟涌起强烈的不安。
她乖巧地开口:“赵叔叔新年好。”
“你也好,回了呀。奶奶都好吧。”
魏烟说:“都很好。”
“嗯。”赵国忠微顿,说:“魏烟,你来我房间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第59章
卧室很安静, 几乎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门窗紧闭着,即便窗帘大开, 光线也比室外要阴暗几分。
赵国忠进了屋,在一张茶桌后坐下,手摩挲拐杖,开口道:“小烟,这几年, 赵叔叔待你不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 魏烟的心直坠谷底。此时此刻赵国忠脸上沉重的神情,屋里僵硬的气氛, 无不说明他已经知道这件事,并且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魏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始终记得赵国忠在贺智欣葬礼上掉的那一滴眼泪, 记得他在她困境时伸出来的手, 这也让她难以面对赵国忠的责难。
“赵叔叔待我很好。”魏烟回答。
“小烟,”赵国忠说:“你跟彦丞的事, 我都知道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我现在不想管, 你们是谁先招惹的谁, 谁先勾.引的谁, 我也不想把这事弄得太难看。我现在就问你一件事, 你怎么样才愿意离开他。”
这句话令魏烟的心脏差点跳漏了一拍, 她的半边身体血液滞留般的麻木了, 手指无意识地紧抠这边着掌心。只是这一次,没有人来温和地帮她将手指一根根掰开, 安抚她。
“赵叔叔,”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颤抖, 艰难地吐字:“我,不想离开他。他应该也不想离开我。”
“我们是真心的。”那句老掉牙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在这一刻,她找不到另一种更贴切的说法来表达自己。他们就是真心的。
赵国忠平静地看着她。
这几年,赵国忠的年龄上来了。对待他们这些小辈,时常是一副春风拂面的笑容,叫人几乎忘了,他曾经也是一跺脚地震山摇的人物。赵彦丞身上那份凌冽强硬的上位者气场,很大一部分是传承自他的血脉。
“好,你说你们是真心的,”赵国忠扶着拐杖站了起来,“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赵国忠的专属豪车从夕阳驶进了暮色沉沉。大年初一,年味儿正浓,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到处都弥漫着烟花的硫磺味道。
魏烟望着车窗外的景色由熟悉变得陌生,心中忐忑,不知赵国忠要带她去哪儿。她突然非常想跟赵彦丞说说话,但又知道赵彦丞此时非常忙,不应该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