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里苦(30)
作者:简璎
言少轻不明白话题怎么兜到侍寝上来了?但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谈这个。
「皇后觉得咱们生几个孩子好?」宇文珑朝她眨了眨眼睛。「皇后想生儿子还是女儿?朕是想要个儿子,快点把咱们的儿子扶养长大,好让朕可以退位,学皇兄一样逍遥去,不过只有一个孩儿未免孤单,朕和皇后努力些,多生几个孩儿,也让他们手足可以互相扶持,皇后意下如何?」
看着宇文珑脸上可恶的笑容,言少轻涨红了脸,她尽其可能的压低了声音,「皇上不要再说了,此地耳目众多,恐会沦为笑谈……」
宇文珑占了上风,见她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他笑意更浓了。「怕什么?等到朕翻了皇后的牌子,到时候他们也都会知道……」
「请恕微臣告退了!」
她不顾礼节的用力把宇文珑一推,急急忙忙的走远了。
望着她仓皇而逃的丽影,宇文珑开怀一笑。「尚德海!把绿头牌端到御书房,朕要翻牌子!」
他可不是说说而已,既然知道她对陆宸无意,再不行动,他就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
第十一章我养了块木头
言府宅邸从里到外之考究,是云京里仅次于皇城的宅子,不单是因为一门出了两名女相,且其中一人还是皇后,再加上了言老爷子生前是内阁首辅,子承父志,独子言禾任吏部尚书,已受到三朝天子的重用,如此显赫的地位,无人能出其右。
言少轻一回来便直奔后院,那里有栋雅致的三层小楼,匾额上题了「枫叶满楼」四字,这奇怪的名字是她祖母取的,也应景的在四周种了三百来株的枫树,还有樱树和银杏,每到秋天,枫红层层,煞有诗意,只不过她祖母在屋里做的事,都是些很没有诗意的事。
目送言少轻进了小楼,陆霜林二话不说,找了棵离小楼最近的枫树一跃而上,到树上守着去了。
见陆霜林一如既往,言少轻也不说什么,之前回来,她几次让陆霜林去她房里歇着补眠,她走时会喊醒她,陆霜林说什么也不肯,一定要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护驾,她费尽唇舌都没有用,她便也不说了,若是她待的时间久些,便让府里懂武功的护院上树去给她送水和吃食。
「见过大姑奶奶。」两个在廊下聊着天守门的婆子见她来了,连忙起身福了福。
言府上下,对于出嫁且是嫁到皇宫的大姑奶奶经常就回娘家来已经很习惯了,尤其看她一身朝服,就像从前未出嫁时下了朝回家一般,说有多自然就有多自然。
「吴嬷嬷、李嬷嬷,你们好。」言少轻笑着朝她们点了点头。
这些嬷嬷们都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她早下了「她若回娘家,下人们均不需向她行大礼」的命令,也不用称她皇后娘娘,让这些府里的老人对她又跪又拜的,她也不习惯。
「大姑奶奶,这会儿老夫人没午睡,在宋慈阁呢。」李嬷嬷殷勤地对她说道。
枫叶满楼的三楼就是宋慈阁,这也是她祖母命的名。
她祖母说,宋慈是令她敬佩的人物,一生平反冤案无数,自小她祖母就要她向宋慈看齐,她对宋慈阁里挂在墙上的那幅字画上的字,更是背得滚瓜烂熟。
字画里写着——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她祖母说,那是做为一个仵作的中心精神,她一直牢记于心。
「祖母!」言少轻进了宋慈阁,毫不意外见到祖母正在黑漆长桌案后的太师椅上坐着,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和好几迭书,屋里宽敞亮堂,靠墙摆着两个大书架,架上满满的书,地上、桌上成摞的案卷,都快把她祖母淹没了,还不只这里,其实二楼也全是案卷。
这是她自小看惯了的情景,祖母不分日夜,总是与书卷为伍,她很小的时候,娘亲就病逝了,她读书习字都是祖母手把手教的,祖母从来不跟她讲《妇诫》、《女训》那些,总跟她讲宋慈写的《洗冤集录》,教她如何看出尸体要告诉她的真相。
因此了,只要闻到书香和墨水的味道,她就觉得安心,她不太喜欢宫里的味道,胭脂水粉和各式补药的味道太浓烈了。
「丫头,你怎么回来了?」言老夫人拿眼睛看着孙女。「听说今日皇上收网,你不忙吗?不必帮着看头看尾?」
言少轻自己搬了张绣凳坐到祖母身边去。「祖母也知道东豫王垮台之事?是爹下了朝回来说的?」
她祖母在整理旧卷时不喜欢有人在屋里伺候,因此平日里下人全在一楼待着,祖母备了个锣,若有什么需要的,便敲一下锣,自然有人上来。
入宫之初,她常常感到凤仪宫伺候的人太多了,她的一举一动全摊在宫女太监眼前,曾想过学祖母用锣,需要的时候敲一下,其余时间不得入内打扰。
但是才起了头,马上被竹桑、多兰严正反对,说她堂堂皇后、一国之母,用敲锣来叫唤下人,太不成体统了。
是呵,在宫里,处处都要符合礼制体统,偏偏她是在一个最不讲究礼制的环境下长大的,祖母对如何笑不露齿、如何立不摇裙半点兴趣都没有,能让她感兴趣的唯有尸体。
「丫头,你第一天认识你爹吗?」言老夫人屈指弹了她额中一下,一脸的「别傻了」。
「你爹怎么可能跟祖母闲话家常?我们娘俩一年说上十句话就算不错的了。」
言少轻奇道:「那祖母足不出户,又是如何得知?」
事实上,不只她祖母与她爹关系冷淡,她与她爹亦同,他们父女也是一年说不上几句话,若搭得上话,那一定是在议论国事。
其实她也习惯了,从小她爹就公务繁重,经常宿在内阁里不说,回来了也是匆匆用过饭又一头钻进书房里去了,她及笄礼的那年,祖母为她宴了客,她爹还露出诧异眼神,显然是连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几岁了都不知道。
太上皇赐婚后,她爹也是宠辱不惊的为她筹备嫁妆,就像她不是要嫁给皇帝,是要嫁去寻常人家似的。
她爹是一等一的清官,至今没做过半件出格的事,从不接受人情关说,性格也高冷,像他这样的大官,府里连个姬妾都没有,已是京中奇谭,人们都说她爹是放不下死去的发妻,但在她看来,却并非如此,她爹是天生冷情,要不怎么会连一次她娘亲的祭祀他都不参加呢?执着于发妻的人,可不会这般无情。
幸好,她有祖母,补足了娘不在爹不疼的缺憾,她常常觉得,只要有祖母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傻丫头,虽然祖母足不出户,但别人可以过来啊。」言老夫人拉开抽屉,当她是孩子似的拿了块糕饼递给她。「你在宫里的事,祖母都知道,皇上今儿办的这事又与云妃息息相关,祖母自然有第一手消息了。」
言少轻吃了几口糕饼,有些闷闷不乐地说:「祖母,梅嫔滑胎肯定不是云妃所为。」
言老夫人侧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我说丫头,这事会有人不知道吗?」
言少轻一怔,「祖母……」
言老夫人一叹,「是啊,都怪祖母,祖母把你教成一个好仵作,让你为死人发声,为人伸冤,也让你成了国相,站在朝堂之中,与一干男子相较毫不逊色,但就是没把当皇后需要具备的心机教给你,谁又料得到太上皇那混小子抽了什么风,居然会把你指给皇上,若不是知道皇上对你死心塌地,祖母也绝不会答应把你嫁进宫中那种充满豺狼虎豹的地方去过日子。」
前世她是个法医,还是主检法医,穿越来大云朝那时,她三十七岁,是个工作狂,未婚,满脑子都是工作,或许是因为这样吧,她很悲摧的死于过劳,赚的钱都没有享受到,也没谈过一次恋爱。
醒来,她已成了殿阁大学士孔源的嫡女,二十岁,是内阁首辅言涵的妻子,有个四岁的儿子,就是言禾;当时言禾因身子弱,由她的公公作主,送到万林寺习武强身,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儿子长得是圆是扁,压根没什么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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