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医婢(30)

作者:简璎


房俊丽无中生有的诬蔑她,她没关系,可是他信了房俊丽,才是最让她难过的。

皇甫戎用极端凌厉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怎么,还不认错吗?」

听到他冷冽的嗓音,寄芙胸口又被撞击了一下,她脸色有些发白,稳住了情绪,垂下眼帘,对房俊丽深深曲膝一福,颤声道:「都是寄芙的错,还望房大人恕罪。」

房俊丽神色淡淡,但语气傲然地说道:「寄姑娘言重了,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你既是王爷的家婢,我也不忍对你太过苛责,只盼你日后谨守下人的本分,莫要再越俎代庖了。」

皇甫戎的眼眸狠狠的扫过房俊丽,迸射出寒人背脊的冷光。

她自大、撒野他管不着,但她不能踩到他的底线,他的底线便是容不下他心尖上的人伤了半根头发,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顿。

第十四章情难自禁

用过早膳后,贺踏雪带着小五儿来到隔离棚,他仔细察看病人的症状,心里已有了底。

回到行辕,见到寄芙在他房门口等他,她靠在廊外的柱子上,望着一碧如洗的天际,神游天外。

贺踏雪见到她很高兴,他会来到钦差行辕向房太医毛遂自荐要帮忙,一半是对时疫之症感兴趣,想好好研究,一半也是为了她。

他始终对她存有疑惑,认为她一定对他有所隐瞒,可能是有苦衷才无法吐实,他想查个清楚。

「寄姑娘!」他在她身后站了许久,她都没发现,他这才咳了一声,出声唤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寄芙回过神来,贺踏雪已走到她面前了。

他浅笑道:「在这里等我一定有事,可是等了许久?」

小五儿已打开房门,两人进了屋,小五儿伶俐的端了温水来给主子洗手洗脸,递上干净布巾,跟着上茶。

「公子可是去隔离棚了?」寄芙也没动茶就急着问。

贺踏雪又岂会没看见她双眸红肿得像桃子,分明是哭过了,不由得心下诧异。

依他的观察,那显亲王待她是极好的,既然如此,行辕里又怎么可能有人敢给她气受?

可是哭到眼楮都肿了,可见事态并不一般。

他只当没看见,回答道:「我确实是去了隔离棚,不过,能否做出新药来,也没十足把握,每个人的病症虽然大同小异,但还是有所不同。」

「公子看看这副方子如何?」寄芙拿出一张药方来。

贺踏雪仔细看了后很是惊讶。「在我看来,这方子完全没问题,极可能就是这次时疫最好的良方。」

「这是我想出来的方子,可是因为我身分低微,房大人不肯用。」她神情急迫,恳切地道:「不如说是公子想出来的,如何?如果这样,房大人肯定会采用。」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可知道,若说是我想的方子,他日疫情控制住了,便是我的功劳,到时再说是你想的方子便是欺瞒之罪,你也要不回这份大功劳了。」

寄芙怕他不肯答应,急道:「我并不在意功劳,只希望能多救一些人的命,我知道凭公子的能力一定能制出新药,只是那得耗费一段时日,在这段时间里,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还望公子答应!」

听她说得哽咽,贺踏雪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微微凝了眸。

他想起师傅说过的医家十要,首要便是存仁心,她正是最好的例子,她可比那个骄傲的房俊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难怪那个看起来风吹不入、雨打不湿,如铜墙铁壁般的显亲王会独钟于她了。

「若是你考虑清楚了,我自然义不容辞。」他说得大义凛然。

寄芙大喜过望。「多谢公子成全!」

贺踏雪却忽然诡谲一笑。「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她不疑有他。「公子请讲,只要不是太难的,我什么都会答应。」

「一点也不难。」他的笑意更深了。「第一,你亲手做一桌菜,晚上咱们把酒问月,好好聊聊医理。」

寄芙也笑了。「这有什么难的?寄芙给公子做便是了。」

贺踏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第二,你不许再叫我公子了,从现在开始,叫我贺大哥。」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自在地道:「那个……尊卑有别,这不大妥当吧,我只是个奴婢,要是教人听见了,恐怕会连累公子受人嘲笑。」

贺踏雪笑道:「你无须想得太复杂,我虚长你几岁,当得起你一声大哥。」

寄芙一想,对她提出的无礼请托,他都没斥责她踰矩了,她称他一声大哥又有何关系?

而且他对她的态度友善,从不把她当成下人看待,他这般看得起她,她着实欣喜。

想通了,她起身朝他一福,漾开一抹笑。「贺大哥,我这就去做菜,请贺大哥备好水酒,咱们晚上把酒问月。」

这一晚,寄芙与贺踏雪把酒言欢了近两个时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话,你一句我一句的,他一直追问她是否曾摔到过脑子,失了记忆,所以才忘了曾向谁学过医术。

他想套她的话,委实令她失笑不已,因为她根本无话可套,她确实自小在王府长大,人证太多了,她还笑说,若他还是不信,日后可随她回王府,她让他见见常嬷嬷便会明白,她当真没有拜师学医。

夜深时分,寄芙回到房里,突然觉得从心底漫上无法平复的难过,还有重重的失落。

怎么会这样?她以为醉了会倒头就睡,不会再想那些心痛的事了,可她躺在床上许久,还是了无睡意。

她从小就是个婢女,她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从不感到自卑,就是房大人说她只是是奴婢,所以不能用她制的药,她也没这么难过,可今日却被皇甫戎口中那刁奴两字深深刺伤了。

是啊,她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既不能救人,任何人要污辱她、要轻视她都可以。

可是,周平也说过她不过是个婢女罢了,但那时她也没这么伤心,今天她却难过得好像天要塌了。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偷偷喜欢着皇甫戎,因为喜欢他,心里才会这般苦涩,才会因他的话而伤心。

伤心的泪水不自觉的又涌出了眼眶,蓦然间,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原来把酒言欢只是在强颜欢笑,今日一整天她都在强撑着,不让她的心溃决,撑到了此刻,再也撑不住了,泪水滚滚而下,索性就哭个彻底,反正也没有别人……

「寄芙,开门。」

那声音清清楚楚传入她耳里,她吓得一震,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

没等她回神,外头那声音又很不耐烦地催道:「没听到吗?快开门!」

她很快的坐了起来,胡乱抹去泪水,只觉得心儿卜通卜通狂跳起来。

「寄芙!」这次加上了重叩门板的响声。

寄芙瞪着门板,紧张得手心发冷出汗,但她脸很烫,心跳很快,一声大过一声。

她不是在作梦吧?都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来?

她的心怦怦乱跳,可是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她的心绪又忍不住翻腾,他这是要来追加责罚吗?还是房俊丽又对他捏造了什么,他要来兴师问罪了?

想到这样的可能,小鹿乱撞的欣喜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借酒壮胆,她也来气了。

她迅速套了鞋去开门,也没抬头看一眼,就胡乱一福,语气生硬地道:「奴婢见过王爷,王爷有何吩咐?」

皇甫戎脸罩寒霜地进了屋,看到她脸上微醺的红晕,想到那陶然醉意是与贺踏雪欢饮而来的,他目光一沉,薄唇紧抿,但下一刻看到泪珠还挂在她睫毛上,她眼眶还是红的,便知道她刚才在哭,他的心又软了。

之前朱雀把看到的事实告诉他之后,当下他瞬间变了脸色,他感觉到手心不自觉的收拢,一颗心迅速沉到了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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