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赖雪枫与葛氏夫妇签订了代孕协议，肚子里怀着夫妇俩的孩子，他们横看竖看都没有杀害她的理由了。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因为赖雪枫并非一位简单的代孕妈妈，而是葛进贤的秘密情人。名义上是帮戚美娜代孕，实际上却怀着自己的孩子。

如果戚美娜知道了这一切，是很有理由杀害这个跟自己抢老公的女人的。那位保姆长期为她工作，很有可能被她收买了。

虽然杀人动机看似充足，但是夏侯冶看过葛进贤录的口供后，相信戚美娜应该对于丈夫的私情一无所知。因为她的癫痫病，实在让她无法成功扮演一个心机深沉含而不露的腹黑角色。

夏琅犹自半信半疑：“你真的完全相信戚美娜不知情吗？”

“如果葛进贤说的是实话，戚美娜近期都没发过病，那么我就信。因为一个有癫痫病的女人，在得知丈夫劈腿的事时，情绪无法不激动，也就无法不发病。”

癫痫是大脑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导致短暂的大脑功能障碍的一种慢性疾病。患有癫痫的病人不能激动，不能受刺激，要尽量避免生气来减少各方面压力。

像戚美娜这样遭遇了丈夫背叛的女人，在得知事实真相时肯定会不可避免地癫痫病发作。这是她本人根本无法控制的一件事。

“也许她发了病，但是没让葛进贤知道呢？”

“这种可能性很低。因为遭到感情背叛这种事可不是生一次气就能解决的问题。无论男女，都会在一个很长的时间段里情绪低落，容易激动。而这必然会让戚美娜的发病频率提高，如果她频频发病，葛进贤可能会不知道吗？”

夏琅意识到了自己的假设不可能成立，并举一反三地说：：“这倒也是。还有如果她这个病不能激动，那么她也不可能自己跑去杀人。因为杀人可不是一件在心平气和模式下可以做到的事。”

“是的，如果真是戚美娜杀害了赖雪枫，那绝对属于激情杀人。把赖雪枫推下楼后，她自己也会当场因为发病而晕倒在现场。”

“不过她一直在接受治疗，会不会是治疗卓有成效的结果呢？”

“这个容易，只是找到她当面谈话，看一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

因为戚美娜的癫痫症需要接受长期治疗，所以她经常要去医院接受定期复查。

考虑到与戚美娜的谈话可能会导致她的病情发作，张扬和俞皓天特意趁她第二天上午去医院复查的时间，双双赶去医院见她。

医院里，戚美娜正在一位表姐的陪同下等着接受检查。赖雪枫之死，让她那个为人母的梦想破灭了。导致她最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眉角眼梢都挂着悒郁。因为她目前的病情与体质都不适合再次进行促排卵与取卵手术。如果勉强要做，胎儿是否能发育正常就不好说了。

圆不了做母亲的心愿已经让戚美娜的心情十分欠佳，当从两名刑警嘴里得知了丈夫葛进贤的无情背叛时，她更是如遭雷击。当场就口吐白沫、全身痉挛地昏了过去。吓得她表姐赶紧一边扶住她一边大喊医生过来救命。

经医生抢救苏醒后，戚美娜伤心欲绝地嚎啕大哭，痛哭过程中再一次发病。正如夏侯冶所说，如果她知道这段奸-情，绝对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因为她的病情令她无法自控。

张扬叹着气说：“这么剧烈的反应，显然她对老公的偷腥的确毫不知情。”

俞皓天也点头附和：“是啊，看来她完全被老公蒙在鼓里。”

既然戚美娜根本就不知道赖雪枫与丈夫有婚外情，那么她也就不具备杀害这个女孩的杀人动机。张扬皱着眉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有没有可能是戚美娜的父母发现了女婿金屋藏娇的行为，为了保护女儿而替她干掉了情敌呢？

戚美娜因为情绪激动导致严重发病，医生对于这位病人十分熟悉，马上第一时间通知了她的父母。

戚氏夫妇一接到医生的通知，立马就抛下所有事务飞车赶到医院。对于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他们无法不紧张在意。

两名刑警守在医院等着和戚氏夫妇谈话，从他们口中听说了女儿发病的原因后，戚父戚母都勃然大怒，扬言当天就要把葛进贤从戚家扫地出门。

“居然这样欺骗我女儿，当我们戚家没人了嘛。老子伸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他！”

尽管戚氏夫妇的震惊与愤怒看起来都十分真实，像是头一回听到女婿有婚外情的表现。但是张扬不会轻易相信他们，开始盘问起他们在案发当天清晨的行踪。

结果让张扬大失所望，案发第二天，戚氏夫妇才双双从日本飞回来。这是他们为了庆祝结婚三十二周年的一趟旅行，在日本呆了整整一星期才回国。

虽然戚氏夫妇有着十分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但是因为他们具备买-凶-杀-人的财力，所以张扬仍然认为他们还是有嫌疑的。

但是深入调查了一下戚氏夫妇的财政状况后，警方并没有发现有去向不明的大额支出。每一笔现金出入都有据可查，一清二楚。这就让张扬的想法无法成立，至少是找不到证据来支持这一设想。

当天下午的案情研讨会上，大家把目前掌握到的所有情况分析来分析去，都觉得案子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尽管围绕着赖雪枫的社会往来关系，警方已经找出了两方面可能导致她遇害的不利因素。但是，这些因素最终都很难确切成立。

翟华一度是警方重点怀疑的嫌疑人，但是他坚称自己没有杀人，甚至主动提出愿意接受测谎检验。定位他的手机信号能只证明他在案发前一天去过恒丰城，案发当天清晨他的手机信号显示就在自己家中。

尽管翟华把手机留在家里，自己跑去恒丰城杀人也是可行的，但是赖雪枫绝对不可能开门放他进屋。所以是他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戚美娜或戚氏夫妇一度也被警方重点怀疑过，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们知道了葛进贤有婚外情的基础上。事实证明戚美娜并不知情，戚氏夫妇也坚称自己不知情。

戚父甚至还这么说：“说真的，你们警方怀疑我们两口子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别说我不知道葛进贤这小子背着我女儿在外头找女人。就算我知道了，我也只会找葛进贤这个狗东西的麻烦，才不会跑去杀那个女人。除非我想去坐牢，否则杀了她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我一大把年纪了才不会干那么意气用事的事，已经过了那个冲动的年龄。”

戚父的话听起来很有可信度，而大家也实在找不出他有可疑的地方。赖雪枫出事时他都不在国内，也没有迹象显示是他花钱租人来除掉她的。

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的情况下，嫌疑人要么是做事极小心没留任何痕迹；要么是真的与案件没有任何瓜葛。夏侯冶相信戚父应该属于后者。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一边说着，夏侯冶一边习惯性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思路越清晰，钢笔在五指间的转动也就越流畅，语言也同样流畅地从唇齿间流出来。◎

排除了原本圈定的嫌疑人后，这桩案子要如何寻找出新的嫌疑人来，着实成了一桩让所有与会刑警头疼的事。

张扬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葛进贤，他说：“会不会是他因为什么事跟赖雪枫闹翻了，她威胁他要把真相告诉戚美娜，所以他干脆杀了她以绝后患。”

夏琅直觉不可能：“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赖雪枫跟葛进贤合谋生个孩子冒充戚美娜的亲骨肉，是一个双方都有利可图的计划。换而言之，他们是一个牢固的利益同盟体，没有理由闹翻。而且案发当天葛进贤也并不在本市，他出差去了外地。不是吗？”

在找不出新的嫌疑人的情况下，俞皓天干脆脑洞大开地瞎想一气说：“如果没人有杀害赖雪枫的理由，那会不会是杀错人了？譬如凶手可能并不是想杀她，是想杀左邻右舍却进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