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蝴蝶会说话(69)
作者:雪青鱼
女招待很快离开,解言落了座,毕敏君轻启红唇,语气像是不可置信:“解言?”
解言点点头,手指头在桌子下不自觉绞弄着裙子。
毕敏君认真审视着女孩,如果她取下墨镜,解言一定能看出她眼里的惊讶之色,她没想到曾经那个小小的女孩已经长成了现在这幅美丽的模样。
就连毕敏君也不得不承认,解言长得比父母之中任何一方都出色很多,无论是她年轻时还是解佑为年轻时,都比不上她现在的一半。
将来也许更美。
“你爷爷还好吗?”她猛不丁问,像是没话找话,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解言摇摇头,拿笔在纸上写字,毕敏君看了之后神色如常道:“那还挺可惜的,毕竟他也算个好人。”
又嗤笑:“至少比你那不靠谱的爸爸的有些用。”
解言默默听着,不再做任何反应,毕敏君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以前讨厌,现在还是讨厌。沉默寡言的女孩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你,也许她瞳色太黑,总让她以为看见一团化不开的墨。
那是她只觉得这个这个孩子是负担,现在也是一样。
她从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后开始吞云吐雾,香烟燃到一半她才仿佛注意到解言难受表情,突然问:“记得你小时候有哮喘,是不是闻不得烟味。”
解言摇摇头,她的哮喘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痊愈,已经很久没有再犯了,她只是不喜欢太过浓烈的烟味。
毕敏君看着她,最后还是将没抽完的半根香烟轻轻碾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她从包里面掏出一张卡递给她,道:“这里面有五十万。”
她语气难得带着些软和,说:“解言,离开这里吧。”
她想用“五十万”利诱这女孩离开。
她不问这女孩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想知道她来多久了,单解言能拿到她联系方式这一点就让她惶恐不安,她向现任丈夫编织了无数谎言才获得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她不想一朝跌回泥泞里。
解言抬起眼看向她,那双黑色的眼珠子渐渐浸透了哀伤,放在桌子下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半响之后,她才伸出手将那张银行卡推回到她面前,眼里露出的决绝一下子让毕敏君一惊。
她一笔一画写下:我会离开,不是因为你让我离开,是我自己要离开的。
她从卡座上起身,转身就走了。
毕敏君凝视她瘦弱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竟然冒出来一点点她小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漂亮的小女孩扶着墙壁站起来,连站都才刚刚学会,看见毕敏君进来,松开手就跌跌撞撞向她跑去,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麻麻,麻麻。”
她那时候是怎么做的,她记得自己下意识侧身,由着那孩子摔倒在地,然后睁着一双委屈的雾蒙蒙眼睛看着她。
她以为她忘了,可那眼神她一直记得,而就在刚刚,她再一次见到了那一模一样的委屈眼神。
后悔吗?
她有些迷茫起来,舍弃掉一些东西换来后半辈子无忧生活,她怎么会后悔。
可心脏却像被凿了个大洞,风一吹就刺拉拉的又痛又冷。
她突然起身匆匆跑到门口,解言听见动静从几步开外的地方转过头来,听见她大喊:“言言,让妈妈抱一下你好吗?”
就抱这一回,让她再无遗憾。
那女孩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她扯开嘴角后朝她一笑,她坚决的摇了摇头。
嘴巴很缓慢的张合,毕敏君读懂了她的唇语。
她说:妈妈,我也不要你了。
解言转身离去,她知道自己离毕敏君越来越远,也许这是她们母女最后一次见面,也许从此之后就算再见面也只能是陌路人。
可她却不后悔,她知道毕敏君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这个女儿了。
她就是要让毕敏君遗憾,就是要让毕敏君记她一辈子。
就让她做一回坏女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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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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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言漫无目的穿梭在这充满复古风情的陌生巷道里, 房屋鳞次栉比排列整齐,但她心里面纷乱如麻,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路过一家白底黑字招牌的鱼蛋面馆,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她转过身去看见游逸生正跟在她后面。
他一只手举起手机在她面前摇了摇, 眼神略带无奈的看着她,解言这才反应过来, 懊恼的咬着唇。
自己怎么把小叔叔忘了。
连忙跑过去拉住他衣角轻轻摇晃,眼神略带可怜, 似撒娇, 游逸生瞧见她这模样揉了揉她头发。
他没有问她怎么样, 而是转头看了眼旁边的面馆问:“饿不饿,要不要吃鱼蛋面?”
解言点点头好奇的跟他进了面馆,两个人挑了一张擦的发光的桌子坐下, 游逸生点好餐之后她才比划问:鱼蛋是鱼的蛋吗?
听见她这样童稚的话语, 游逸生失笑, “怎么会, 那是鱼肉做的。”他继续和她说:“我读中学的时候最喜欢吃学校附近的鱼蛋面,因为老板娘很喜欢我, 每次都给我一倍的鱼蛋。”
解言艳羡:为什么?
他笑着说:“大概因为我长得不错。”
岂止不错, 简直非常不错。解言看着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的衬衫,不穿正装都能看出身姿挺拔, 衬的整个人意气风发。
鱼蛋面上来了, 热腾腾刚出锅, 放在桌子上鲜香扑鼻。
游逸生替她拆好筷子递给她, 解言接过开始轻搅着面条, 低着头才吃了一口眼泪就滚下来。
止都止不住。
游逸生递过来一张纸, 很体谅道:“太烫了是吗?”
她擦着眼泪,在腾腾热气中点头,就是因为太烫了。
两个人很安静的吃完鱼蛋面。
走在路上,解言问他:小叔叔的车呢。
他开玩笑说:“不要了。”
见她好似当真一样的吓一跳,他紧接着道:“我已经打电话让史蒂文帮我把车开回去了,今天我们不开车。”
她疑问:那我们怎么回去。
他说:“用脚,或者带你坐叮叮车。”
叮叮车就是有轨电车,解言在歌词里听过无数遍,但真正的还没坐过,她顺从的跟着他上了红色叮叮车,两个人找了顶层的空位置坐下。
车发动,街景倒退,发出叮叮的声音,叮叮车因此得名。
解言由着微风吹拂面容,今天她没绑发,乌黑发丝被吹成风的形状,向后飘荡,本来是很美的景象,但些刺到游逸生的脸上害他鼻子直痒痒。
他无奈笑:“有带头绳吗?”
解言从裙子小口袋里掏出一个淡蓝色的发圈,游逸生接过:“我帮你把头发绑起来。”
她转过头去,仔细想着这是他第二次替她扎头发了,第一次是在文山村她的家,第二次是在这电车上,是他的城市。
陈守爱和她说过她最喜欢夏之平给她扎头发。
正如女人给男人刮胡子的行为,男人给女人扎头发同样充斥着暧昧。
游逸生没做他想,解言倒是为此迷恋。
该有多信任,才会由着别人将刀片抵至喉管,也该有多信任,才能将脆弱后背柔软脖颈毫无保留的交给别人。
解言迷茫,心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情绪泛起,心脏莫名的也随着他绑头发时每一次不经意擦过耳边肌肤而猛地一跳。
等他绑好头发,她的心脏仍然狂跳不止,半天神思钝钝。
游逸生见她没反应连忙将她头扭过来,见她双颊泛着红,忙问:“怎么了?”
又伸手去贴她额头,然后道:“好像是有些发热,是不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