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妄想[先婚后爱](125)
作者:司基
看着她那双眼,陆放忽然就没有了拒绝的力气。
是他自作自受。
他用冷硬的态度倒逼她一个多月,这点时间再给不了她,他就真的不像个男人。
那条告白视频他反反复复不知道循环多少遍,这段时间,全靠看着、听着她倾诉对他心意的声音和面庞入睡。
声音断了、画面停下,他心里刚找到的一点安定也跟着空下来。
于是他愈发对这条视频上瘾中毒,仿佛要把她这副样子深深镌刻在大脑骨血中才愿意罢休。
渐渐的,视频也不再能拯救他。
强忍着不能打扰她,他便只能一个人安静地找到她的一点痕迹。
可偌大的房间,翻不到她的任何一件衣物、生活用品,关于她的所有,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莫大的恐慌让他浑身发烫,血液却冰冷着在他身体里倒流。
真的可以给她时间,让她原本对他满腔的在意一点点冷却?
她口中的“去”和“从”,倘若她的选择不尽人意……
陆放从没这么清晰地明了,原来他的心情也会这样如履薄冰。
……
-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临南的气温昼夜温差极大,许枝上午通勤穿的羊绒大衣,到傍晚已经难御雨后萧瑟。
“谢谢你送我,麻烦了。”
到了单元楼门下,她对面前替她撑伞的男同事道了声谢。
她今天出门没带伞,原本以为要淋一截路,意外从地铁口出来的时候碰到市场部的和她住在一个小区的男同事。
出于绅士,对方邀请他同行。
许枝本想拒绝,心念一动想到什么,礼貌着应了下来。
“没事。”
男同事规规矩矩地和她寒暄:“早点休息,明天公司见。”
许枝笑着应了声,驻足在原地挥手目送他离开。
等人完全出了视线,她不经意朝某个方向瞥一眼。
合抱粗的树干上光秃秃的不剩什么叶子,附近草坪上的绿植也不过半人高,遮挡丝毫不密实,黑色大衣的衣摆露出一角,而驻足其后隐匿着的、连伞都不撑一把的人浑然不觉。
许枝神色未变,佯装未发觉般转过身。
并非是她警惕心不够强,更何况自从上次罗照阳的人被发现,她将撬锁的监控视频发给物业,物业及时重视,改善了小区安全性的问题。
只是因为这个连续蹲点她好几天、却又迟迟不愿现身的人,正是陆放。
她漫不经心地往前走,步伐匀而缓,在刻意放慢的呼吸里准确捕捉到身后略显紊乱的脚步声。
“舍得出现啦?”
她转过身,直直对上来人那张微微沉冷的脸。
这场秋雨雨量不大,但雾气浓重,料峭的寒意砭骨,眼前的人睫毛上都挂着水珠,黑色大衣也差不多被浸湿。
陆放背脊一僵,那只伸出想要抓住她的手还停留在半空。
他硬朗的五官之上涌现出些许复杂:“你——”
许枝骤然打断他:“非要看见有异性送我回家,你才知道坐不住是吗?”
陆放顿了一息。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起来尚冷静,开口时嗓音的沙哑却暴露他:“他是谁?”
看他完全搞不清重点,许枝不禁气结。
她冷冷道:“是谁和你这个尾随者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转身要走,身后的人却拉住她。
“枝枝,跟我回家好么?”
陆放呼吸紧涩,又补充一句:“或者,你带我回家。”
许枝扭过头,挣脱他,回得很干脆:“不要。”
“我说了别来找我,一个礼拜多了,你不是遵守得很好么,继续保持。”
陆放顿了顿,听出她口不对心的画外音。
许枝也不再管他,迈开步子就要上楼。
沉闷的步伐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
她对此视而不见,直到上到六楼。
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她的肺活量刚刚才适应每天爬上爬下,但为了维持镇定,她刚才的步伐稍微放快了些,这会不免有点气喘吁吁的意思。
反观身后的人,全然自若的模样。
许枝咬咬牙,钥匙插进锁孔,恶狠狠地转过头:“跟过来干嘛,我要开门。”
“咔哒”一声,锁芯转到底。
陆放一言未发,不等她反应,单手臂弯毫不费力直直托住她的膝窝将人抱起,迈进屋子。
随着门板被一阵大力狠狠甩动着关闭,许枝整个人以半折的姿势伏在她肩头。
她又羞又恼,恨不得拳打脚踢:“放开我,谁让你进来的,我要告你私闯民宅!啊——”
随着吃痛的一声惊呼,老旧的小型沙发不堪承受的吱呀作响。
许枝狼狈地倒在沙发上,发丝凌乱,一双水眸怒意聚拢。
她看向面前像回自家房子一般,镇定自若在玄关换鞋的人,使劲咬了咬唇。
见他拎着一双雾蓝色的棉拖走过来,她毫不留情就要踹过去。
陆放稍稍抬手,大掌就遏住了她的脚踝。
随即蹲下身,半跪着:“先换鞋。”
“假惺惺什么。”
许枝撇过脸:“不是躲着,不来见我吗?”
“是你不让我来。”
陆放低眉顺眼给她换鞋:“我害怕打扰到你,惹你生气。”
“怕惹我生气,你现在应该立马出去才对。”
沉浸在委屈里的人丝毫没察觉,自己此刻的完全算是在无理取闹。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铸造出的这份可以无理取闹的底气。
伏着身子的人自顾换到另一边,沉着嗓音不应反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许枝下意识倨傲着开口:“光是我看见的,差不多五天之前,你那辆路虎就停在小区东边的停车位上了,你都不睡觉的吗,凌晨也不走。”
等脱口而出,她后知后觉讲漏了嘴,话题也被牵着鼻子走。
眉骨轻抬,陆放将她巴掌脸蛋上一闪而过的懊恼收进眼底,勾唇道:“看到了也不让我上来坐坐。”
“狠心的女人。”
许枝刚要控诉面前这人倒打一耙的行为,视线忽然被他脖子上围着驼蓝两色围巾吸引。
她眨眨眼,神色怔了怔。
等反应过来,指过去:“这条围巾……”
“是我从杂物间找到的。”
陆放下蹲的姿势未变,目不转睛看向她:“发票上签的是你的名字,刷卡时间是我从卢塞恩回国、你手被烫伤否认去了机场的那天。”
“这不是你平时的风格,这条围巾是送我的。”
他甚至都不是疑问的语气。
许枝刚要否认,一只大掌掌心带着热意覆在她撑着沙发的手背上。
稍不留神,挪动的目光就落入他眼底。
那双岑寂的眸,静得像能吸纳、洞悉所有微末的潭水,漆黑,深不见底。
“你那天去找我,结果看见我和沈莜,所以又跑掉了。”
“我猜得对吗,枝枝?”
并不是需要串联太多线索才能发现的真相,当陆放在杂物间里找到这条围巾,回溯她当时所有异常的行为举动,她剖白自己时、和他离婚时说得那一句“内耗”,他才真正深刻地感同身受。
是他太迟钝。
察觉不到她的心情,也没给足她安全感。
事到如今,许枝没必要再隐瞒。
只是嘴上还不肯服输:“猜对又怎么样,如果今天不是我故意,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来找我。”
说完,她径直打开手机相册。
划到收藏的那几张,朝着陆放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