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歇(77)
作者:计尔
段宵好像真的没有再把他们这段关系往以前那样发展的打算了。
听见浴室门被拉开的声音,夏仰走回了餐桌那,端起碗舀着汤。
头顶上方那颗炽白色的灯泡突然闪了几下,发出怪异的电流声。滋滋两声后,灭了。
只有餐桌这里的这颗灯泡灭了。
段宵正好换了身居家服出来,他发梢还有点湿,脖子上挂着条白色毛巾,往餐桌这看过来:“灯泡坏了?”
“嗯。”夏仰放下了勺子,盯着天花板两秒后,问,“有备用的吗?”
“应该没有。”
这不算多常见的情况,他去杂物箱那翻了翻,果然没找到。再起身转过来时,就看见餐桌边已经亮起来了。
那只在病房里被他抢过去的香薰蜡烛,在此刻发挥了该有的作用。被点燃,烛火明亮,照着那一隅。
夏仰把打火机放回中岛台那,解决完这个小麻烦,拍了拍手:“行了,吃饭吧。”
段宵走过去,径直伸手摁灭了蜡烛。
他指腹像没被灼疼一般,掌骨撑着餐桌上,垂眸正儿八经地看她:“不要点我的蜡烛,烧完就没了,你又不会送我第二次。”
“这个也不是我送你的!”夏仰无语,幽怨地抬眼,“是你抢的。”
段宵耸肩,拿走蜡烛:“我抢的就是我的,把饭端客厅茶几那去吃。”
“……”
夏仰嫌麻烦,又拗不过他。
她站起来一边转移那几道菜,一边碎碎念:“什么臭毛病,蜡烛放着不用,留着攒灰嘛?抢就抢了,还能美化成是我送的,安徒生都没你会编故事……”
段宵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果汁,跟在她后边,语气危险:“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当我聋的?”
夏仰吃人嘴软,心虚闭麦。
才坐下来吃到一半,又听见门铃在响。夏仰离门近,以为是物业。起身跑到门边,看了眼连接门口的显示屏。
但门口站着的:是拖着行李箱,挎了个包的周栖曼。
夏仰一怔,她都知道这里的地址了吗?带着行李箱,今晚是要住下?看上去不像是第一次来。
段宵看她迟迟没动,走过去:“谁啊?”
“你那个……朋友,你自己开门吧。”
夏仰错开眼,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先回去。
不料段宵直接就把门拉开,她就这么被迫站在了门后和墙中间的位置。
段宵居高临下看她:“你怎么在这?”
周栖曼见到他就想诉苦,把包丢他怀里,苦着脸:“我毕业了,刚回国呢。家里人去旅游了,嘉泽说你这有地方住,快让我进去。”
段宵一动不动地挡在门口,把手里的包放回她行李箱上:“不方便。你不想回家,可以去住酒店。”
“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再这样我告你妈去!”
“那你就去找她,老宅大把空房间。”
他一脸无所谓,边说着要关上门。
周栖曼伸手挡住,气急败坏:“你真是变了!阿宵,我只是刚回国不想一个人待着,想借住一晚上而已。”
“我公寓没客房,何况你去小梅家更合适吧。”
小梅是梅雅茉,是圈子里一块玩的女孩。周栖曼听出了他这意思,又正好瞥到玄关台子上的女士挎包。
“你藏女人了啊!又是那个夏仰?”她咄咄逼人地问,“寒假你去意大利那会儿,我给你打过一次电话,是不是她故意接的?”
夏仰没想到这也有她的份,偏偏他俩现在又不是那种关系了。提起以前的事情,只会让彼此尴尬。
段宵挺不耐烦地回:“我故意让她接的,也是我挂的。”
周栖曼被气得不轻:“你……你为什么?”
“因为老子在做.爱,你打扰到我们了。”他耐心耗尽,耷拢着松懒的眼皮,话语混劣,“上次是,这次也是。”
听到这的夏仰皱起眉,在门后边儿狠狠踢了他一脚。
什么这次也是!
第41章 晋江独家发表
后跟腱那不轻不重地挨了下, 段宵唇角轻翘,不动声色地把人继续打发走。
门口被他堵得严严实实,周栖曼忿忿不平地拎起自己地包:“行, 我去你妈那!”
“不送了。”
门关上,段宵刚转身又挨了一脚。还没出声,就看见夏仰气鼓鼓地往茶几那走回去,趿拉着的拖鞋踩出“哒哒”响。
她坐下来把饭吃完,低着眼轻骂:“又胡说八道!”
段宵不紧不慢地坐到她对面, 拾起筷子, 乜她一眼:“我不这么说,还真让她进来?”
“也不是不行啊。”夏仰鼓了鼓腮,抬起头,“反正我待会儿就走了。”
他偏了偏头,轻慢开口:“继续说,看看你待会儿能不能走。”
“……”
撂完这句话, 对面那姑娘一下就老实了。还很努力地往嘴里多塞了两口饭, 低眉顺眼的。
段宵睨着她那装乖巧的识相模样,不由得低嗤了声, 手欠地往她脑袋上揉了揉。
她拧眉躲开,皱着脸:“你快吃饭!”
他偏要停下来, 眼皮微掀:“夏仰,你今晚在我车上睡着那会儿,除了梦见你爸妈,没梦见别的吗?”
夏仰端起果汁抿了一口:“为什么这样问?”
“你呓语了几声, 好像在害怕。”
只梦到爸妈, 不至于瑟缩地发抖。段宵想了想,还是想问清楚一点。
夏仰犹豫了几秒:“除了梦到他们, 还梦到了当年我爸帮忙抓歹徒的那一幕……我看见捅伤他的那个男人被警察戴上了手铐。”
她那次在广场那只是和他提过几句这件事,但没细说。不过光是想起来都能哭成那样,一定是很痛苦的记忆。
段宵眸光轻动:“你在现场?”
“嗯,我就在我爸的那辆车上。”她深屏了口气,“货车很高,我爬到了挡风玻璃那找他,他倒在了地上。”
即使已经过去七年了,但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夏仰惊讶于自己讲出这件往事时,能清楚记得每一个细节。
当初去警局的时候,她也是把那个逃犯的样貌外形都描绘得清清楚楚。
“警察说多亏我爸的货车横亘在那条路上,挡住他们的车,才抓到了人。”
身边人常说夏仰身上总是散发着温柔、温暖的气质,一直有股向上生长的蓬勃生命力。
她脾性软,只要不触及底线,有时候甚至能说是随遇而安的性格。
那是因为她从小到大接收到的都是很好、很纯净的爱。
父母相爱,父母爱她。哪怕父亲因为帮忙除恶出了意外,母亲给她的教育也从来不是怨天尤人、伤春悲秋。
搬来京州后,相依为命的妹妹同样也无保留地爱她。
纵然她和同龄人相比,经历颇为凄惨,但也早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练就了钢铁意志,坚韧又独立。
她早就接受了自己这样的生活。
不会学坏,不会变坏,她永远美好。
“……我妈妈当年也很难吧。警察怕逃走的那个聂小仗报复我们,劝过几次我们搬家,还向政府申请过安置费。”夏仰现在回想起来,理解道,“但我妈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那个家。”
段宵安静地听着她讲起这些,久久没说话。
饭都吃完了,故事也讲完了。夏仰这才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他往前挪过去一些,突然抱住了她。
夏仰愣了一下:“我不难过了,你不用安慰我。”
她推他,却被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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