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歇(110)
作者:计尔
段近晴没忍住问:“你怎么把香客们的祈福带给拿了?”
“不好意思,您误会了。这棵树早就有过标示,不让挂其余香客的红带。”志愿工停下手里动作,指了下旁边的树,“我是将这些带着字的祈福带挂在其他树上去。”
夏仰这才看见这棵树的树干下挂着张木牌。
上面写着:私人祈福树,请勿占用。
她诧异道:“寺庙里的祈福树也可以是私人的吗?”
志愿工笑了笑:“有位施主往这供过数座金身佛像,将这棵树买下来了。是为他伴侣祈福的。”
“新鲜啊,还能这么玩?”段近晴打听地问了句,“那人这么迷信,天天来拜吗?”
“不是的,我听主持说只来过一次。”
因为雍赫宫有个众所周知的传言:第一炷香很灵。如果第一次来没实现愿望,后面也不用来了。
世人为佛塑身,他为爱信神。
那人只来过一次,估计是第一次上香,也是最后一次,说不定还是个不信神佛的人。
夏仰走之前,又往后看了眼那棵菩提树。
树上挂满祈福的无字红绸缎。
像求了又像没求。
**
晚饭是去段近晴那吃。
直接去的她家里,在西山墅。
别墅区和公馆最大的差别就是别墅更靠近原始的山林湖,显得清净不少。
这不是夏仰第一次来她家里,之前也来过两次。
对这里最大的印象就是段近晴的代步车。阳台、花园、餐厅……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停着她各式各样的代步车。
用她家里阿姨之一的话来说就是:“小近晴是不爱走路的懒虫小公主”。
“吃牛排吧?我妈新换了个法国厨子,做得还不错。”
段近晴一边说,一边让阿姨去地窖把珍藏的红酒拿出来:“我妈应该去香港玩了,我爸不会这么早回家的,还好有你在!可以陪我一起度过今天的晚餐。”
不知道是地下室的会客厅里有什么人在。
段近晴跟着阿姨一块下去了。
而夏仰被她单独撂在了南花园,乱转间,突然看见了自己头顶树屋上盘旋成一团、正在进食乳鼠的大型黑王蛇。
这是段近晴养了十年的墨西哥黑王,通体漆黑一片。但它被段近晴取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名字:小白。
夏仰一向怕蛇,更别说看着这么凶残的进食场面。
还就在自己脑袋上。
她声音都在抖,看向远处在修剪草坪的管家:“侯叔……为什么小白在这里?上次不是养在后花园吗?”
“哦,看见你面前的树皮没?”管家热情介绍道,“我们先生特意让人从小白老家那定制的北美洲树皮,运到这棵树上做了嫁接,适合小白养老。”
说完,管家开动除草机走远了。
哐啷啷的机器声音盖住了夏仰的救助声。
她正好就在蛇的眼皮底下,逼得极近。
黑蛇刚吞进一只乳鼠,腹部鼓起,正在凝视她,冷血动物的眼睛不带一丝温度。
虽然都说宠物蛇没什么攻击性,但段近晴养的这条一向在模拟的野生环境里长大,牙也没拔。
又养了这么多年,养到一米多长,宽度比她胳膊还粗,早就不怕人了。
夏仰身后是围墙角,刚才走到这也只是为了来树下躲夕阳的荫,没想到会把自己送进左右为难的境地。
想要走,就得从蛇窝下面过去。
她怕自己一动,就会引起它的下一步连锁举动,欲哭无泪地一动不动:“近晴……”
左前方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哧笑:“在罚站?”
是段宵的声音。
可惜她不敢侧头看。
他们那圈人今天在旁边山道那有个科尼塞格的车聚,车主们刚聚完,他途经段近晴家里,顺道捞了两瓶酒。
没料到段近晴把她带回来了。
他踱步走到她旁边,不紧不慢地打量她惊慌失措的脸色。
段宵下班后直接开车来的车聚,身上还穿着那套正装,黑裤白衬衫,领带松松垮垮的悬在领口。
他手上还抓着一件西服,外套口袋一侧的银色链条打在青筋迸发的手背那。
似乎是不解,他纳闷:“你怎么还这么怕蛇?”
夏仰被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气到,虚虚地辩驳:“人的胆量不会才过几年就长的。”
黑王蛇在这时往前伸了伸头,吐出鲜粉色的信子,一下压住她的气势。
夏仰立刻闭上嘴,呆滞得咬住牙,字音一个一个往外蹦出来:“救救我,救救我……我腿软了。”
她是很识时务的人,见风头不对立刻软了声。
段宵唇角弧度渐渐勾大,手放到她腰后碰了下,点评道:“绷得还挺直。”
“……”
夏仰觉得非常不公平,他这么乱走、乱动都没事。小白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只盯着她?
“你能不能转移一下它的注意力?”
段宵那张脸就快凑到她眼前,一双长睫耷拢下,笑了声:“怎么转移啊?我人都到你俩中间了,它还是盯着你。”
那条黑王蛇被段宵的手挡住视线,果然直起了身子,跃跃欲试地摇摇晃晃,依旧紧盯着夏仰。
夏仰脸色都白了:“你让它看看别的地方行吗?我快站不住了。”
段宵趁火打劫:“那你亲我一下。”
“什么?”
她不可置信。
他漂亮的尾睫上扬,眼尾微挑,一股坏劲儿地重复道:“亲我一下,我帮你弄走它。”
“……”
“要不要?不要我走了。”段宵抬腕看了眼时间,跟做生意似的撂下底牌,“工人们都要下班了,段近晴还在酒窖里。”
他说着打算转身。
夏仰瑟瑟发抖喊住他:“你……成交。”
她刚说完,段宵就没忍住笑了。
他显然不想碰蛇,捡了根干枯的树枝,戳了戳小白的尖锐蛇头:“别看了。她,我的。”
“……”
夏仰忍住想骂人的心情,蹙起细眉:“你这样惹恼它怎么办?”
见蛇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她立刻挪了一步。可是才这么一小步,小白又转过头来。
她真被这条蛇盯得浑身发冷。
想一鼓作气从它蛇窝底下跑过去,却又怕它趁机掉下来圈在自己脖子上。
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下一秒,段宵有点不耐烦,狠狠地敲了它几下:“让你别看,还看,当爷脾气好呢?”
“……”
蛇大概也被打得无语。
刚才还呈现攻击性的小白被连敲着,缩着头,一点点往树屋里边儿蜷了进去,最后连那点蛇尾也一并收了回去。
夏仰正想赶紧推他往外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段近晴撕心裂肺地大喊:“啊啊啊啊啊你们干嘛要虐待我的可爱小白!”
“……”
**
餐桌前放好了今晚的晚餐,前菜和正餐一块摆好,有蘑菇烩、煎牛排和蛤蜊汤。
段宵刚才在车聚那吃过了,只坐在一边帮忙开了红酒。
夏仰低着脑袋喝汤,隔着长长餐桌,小声说:“哪里可爱了,它刚才还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段近晴怀里抱着蛇篮子,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爱宠:“那是因为你每次见到小白都躲好远,它对你很好奇的!”
夏仰抿了抿唇,觉得这蛇很不讲道理:“我又不喜欢它,它为什么要对我好奇。”
段宵长指抵着脸,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她委屈巴巴的语气,怪可怜。要不是这副无辜的样子,他会以为她在指桑骂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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