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不甘(66)
作者:猪猪丁
简寻气定神闲地回应着周慕臣的敌视,他将其他人的名片叠好,顺手放回内兜,随后在温景航略带疑思的目光里朝周慕臣伸出手。
“周班长,好久不见。”
他这下主动出击竟打了周慕臣个措手不及。
不止温景航,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两人,目光回旋睃看,面面相觑。
周慕臣稍怔,一忍再忍,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做得太过,到底要顾及司遥。
他咬牙,敷衍地伸指虚虚扇过,最后厌恶地将手揣进了裤兜。
温景航“啊”的半天,忽然回头看司遥:“原来你们认识啊,刚刚在楼下怎么看着、像陌生人似得?”
司遥张了张嘴,还来不及想借口。
简寻忽而挑了挑嘴角,语气疏淡:“我是转学生,这两位风云人物跟我不熟。”
他的表情傲慢而冷漠,唇边那抹笑有些讥讽的意味,“这么多年不见,认不出来也正常。”
司遥听他信口开河说谎话,更听懂了他话里的讽刺,这无谓的控诉无非还在记恨他们不体面的分开。
可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又体面过吗?
她逆反心理叫嚣作祟,想反驳,周慕臣比她快一步:“简寻以前可是二中的理科大神,一向很清高,喜欢独来独往,不屑跟我们这种普通学生打交道。”
他毫不留情地回击,甚至算得上是阴阳怪气,“而且我跟阿遥当时在忙出国的事情,实在没什么时间跟新同学交朋友。”
温景航听他们说话夹枪带棒的,但说出来的话乍听来又是对彼此的恭维,一时摸不着头脑。
还是司遥的解释止息了这场小风波。
“毕业太久了,很多老同学都不怎么来往,所以我刚才没认出来。”
话音落下,简寻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她面色沉静,徐然别过脸。
温景航半信半疑,但也没品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对南青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前去通知厨房上菜。
等待的间隙,其他人还醉心未了的牌局,仍余越挫越勇的兴致。
司遥跟在周慕臣身边,恰好跟简寻两对面。
温景航热情招呼:“阿寻,玩不玩牌?”
简寻瞥了眼散落的扑克,抬眸又见周慕臣朝他轻蔑地翻个白眼,面色无澜地点点头。
“玩什么?”
“德州啊,老少咸宜紧张刺激!简总会玩么?”
先前那个寸头男忙接话,似乎对简寻很有好感。
“好。”他答应得很干脆。
这帮公子哥虽然不免有镀金学历的嫌疑,但也算真材实料。
他们感受过周慕臣这高材生的手段,对简寻却虚实难料,起先并未将目标放在他身上,全力围堵周慕臣。
后来有几个人发现简寻不动声色赢了不少筹码,转即察觉到不对劲,默默观察,发现他只要跟注,最后翻牌一定压过全局,没有半点赌徒心理,实在强大到可怕,于是逐渐改换策略,求稳为安。
还有少几个玩上头的显然没留意到细节,还一个劲猛冲直撞,筹码跟不要钱似得往里加,当然只剩一败涂地。
周慕臣跟简寻咬得很紧,整个牌局到最后变成了两个人的游戏。
温景航负责发牌,简寻坐在沙发这头,长腿敞曲,松松解开外套,随意地揭开底牌看了眼又放回桌上,气度恣意潇洒,面前已堆满了战利品。
周慕臣严肃许多,俨然把牌局当作了战场,剑眉稍绷,不时让司遥替他看一眼牌,颇有西方人中意美女借运的风气,大俗即是大雅,惹来不少揶揄。
德州比到最后其实不过一场概率游戏,也就是最简单的算牌,谁算得快算得准,就能把对手杀个片甲不留。
桌上人越多牌越好算,一对一便是见真章的终极较量,周慕臣当然不想输。
他在高中就被简寻压了一头,偏不信他拿着国外最好大学的风头,多年后还比不过简寻的天份。
可他越在意,就越发现他跟简寻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简寻不仅牌运好,测算速度也比他快得多,几乎在看牌的当下便决定了是否入局,往往令周慕臣毫无办法。
短兵相接,周慕臣颓势渐绽,动作也暴露出他心底的烦躁。
温景航向来很懂察言观色,知晓好友已是强弩之末,为了顾全彼此颜面,忙出来圆场。
“司遥,我记得你也会玩德州啊,在旁边干巴巴看了这么久,不如也来试一把呗?”
他瞥了眼坐在周慕臣身旁的司遥,悄悄使了个眼色。
可他千算万算,哪怕再聪明过人,也没算到三个人过去的恩怨情仇,否则不会开这个口搅混水。
司遥当然明白温景航的意图,她下意识抬眸,猝不及防落进简寻的目光里,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她,面无表情地盖了牌。
周慕臣捏紧牌角,颇为不忿:“什么意思啊?牌也不看就fold,摆明输不起咯?”
他这回拿到一对A,赢面巨大,却意外被温景航一句好心建议破坏,复仇心理猛然冲顶,他霎时失了风度。
气氛遽然一僵,简寻身后那几名捧场的公子哥面面相觑,他们素知周慕臣一向行事张扬要人捧着哄着,可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从来也没见他这么失态。
简寻撩眼觑着他,语气平直:“周班长,不是要换人玩么?我以为这局作废了。”
周慕臣被他怼得没话说,司遥更加下不来台,好似她加入牌局势在必行。
温景航朝身旁好友暗作眼神,众人心领神会,忙出言起哄化解僵局。
“司遥新手光环超强,上次把我们杀得片甲不留。”
“就是就是,平时不玩牌的人算不准牌路,你试试看啊司遥!”
司遥看着脸色铁青的周慕臣,实在煎熬,她想尽快平息波澜,已站起身坐到了温景航旁边,从筹码框取了几注。
她柔声说:“我就只玩三局,周慕臣,你看看这帮人各个存心害我,输了你得给我报销。”
她边理着筹码,抬眸瞪了周慕臣一眼,眸色俏皮灵动,眨眼间安抚了他的烦躁。
他僵硬的面色旋即缓和下来,忙笑道:“这算什么,你尽管拿筹码玩。”
司遥抿唇轻笑,眉眼弯弯,好似心情极佳。
简寻的脸色总算有了重逢以来第一次波澜。
像是碧沉沉的静风湖面忽而投落一枚细石子,极细微的水纹荡漾飘摆,很快又被更为强势的水压克制,长睫轻闪,掩盖过眸底阒黑冷厉的异色。
他平摆在桌上的指节倏地发白,很快松弛,周围都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无人察觉。
三人的牌局显然缓解了焦灼情势,周慕臣得司遥安慰,哪还有什么心思争强斗狠,弃了手牌,还把自己的筹码都推给司遥,凑上前想指点一二,多少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
可司遥是个公平且有道德的玩家,拒绝他的干预,把牌压得死死的不让看。
简寻一步步下注诱引,局面仿佛交给司遥主导,让她以为手里底牌稳赢,完整牌面也的确传达了这样的讯息。
到最后一张牌发出,司遥琢磨了片刻,推入大半筹码,自以为胜券在握。
简寻修长手指潇洒掀牌,面色傲然冷漠,牌面令人瞠目结舌,四条同字杀得她措手不及。
司遥手里的三条一对黯然失色,只得在这场心理博弈认输。
再来一局,她顶不住周慕臣的怂恿,居然All in(全注)破釜沉舟,心中忐忑焦虑,总算品尝到了赌徒的可怕心理。
简寻原先跟得很紧,可周慕臣迅速心算一轮,坚信他是纸老虎,牌面怎么看都是司遥更胜一筹,简寻不过又在玩心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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