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不甘(32)
作者:猪猪丁
“帅哥,这么晚去哪儿啊?要不要跟我一起找点乐子……”
她拖长尾音,双臂无比暧昧地往前挤了挤,露出引以为傲的事业线。
她凑近打量简寻,瞧他年纪和自己相仿,又背了个休闲双肩包,一时猜不透。不过,这附近有所职高,她琢磨了半天,推断简寻可能是职高学生,只是过年过节还大晚上跑学校也真稀奇。
但是她从来不太好奇客人的私事,只要钱到手,让她叫爸爸也无所谓。
简寻猛地一抽耳机线,冷眸觑她,那黄头发一怔,从他眼神里竟读到一丝恶狠狠的威胁。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肩,嘴上不示弱:“怎么了?跟你搭个讪而已。”
她上下打量简寻,又被他冷峻傲慢的神色吓退几分。
“去殡仪馆,你要一起?”他冷眼睃视着黄头发,语气里带了丝阴冷。
黄头发当即骇然地站起身,惊恐地退后几步,嘴里不干不净:“操.你妈的,神经病!”
简寻豁然站起身,挺拔的身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眸色如井,好似结了一张密不可透的网,要将猎物绞死在手里。
不知为何,明明简寻没再动作,她却被这气势吓得不轻,忙转身奔向车头,嘴里还嚷:“神经病,神经病!”
她挨着司机坐下,再不敢招惹简寻。
下一站,车还没停稳,她急不可耐地从前门跃了下去,简寻心底发笑,卷起耳机线,直到倒数三站才在镇上的小广场下车。
他没骗人,此行目的地就是殡仪馆。丧事匆忙,诸多细节都摆在一旁没有处理干净,简烨伟的骨灰一直存在殡仪馆未取回,他不愿再请假耽搁,只能留到寒假一并解决。
他在小广场迎来最后一班前往镇郊的小巴,司机见他独自上车,问了目的地,面色一滞,多打量了几眼,最后沉默着发动汽车。
这辆车只有简寻一位乘客,他坐在最后排,望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象,最终在司机迟疑的报站声里拎包下了车。
“靓仔,你等一下。”司机叫住他。
简寻回头,见他叹了口气,摸出一支烟衔在嘴里,“办完事快点下来,我这趟车还回镇上,错过就没尾班了。”
他擦动打火机,微亮的火光蹭一声绽在夜色里,白烟袅袅,冷风毫不留情地卷走这缕薄雾。
简寻点了点头,转身上山。
殡仪馆一直有人值班,见简寻深夜到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疲倦的双眼,问清来意,又匆匆领他去了存放室,交办好一切手续,简寻提了个最廉价的盒子,重新坐回小巴。
司机瞟了一眼,抬脚搓了搓地上的烟头,低声道:“节哀。”
“没什么好节哀。”简寻冷淡地回了一声。
面对或许今后再无交集的陌生人,他完全不必伪装。
司机古怪地瞥了他一眼,管不了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人事,汽车摇摇摆摆,载着孤独的少年和他总算告一段落的灰霾驶向回程的路。
简寻回到家已是深夜,他手里那份菜色丰富的叉烧饭早已冷透。
他拆开塑料袋,坐在方桌前,头顶只悬着一盏幽暗的老式挂灯,灯泡线路有些问题,时不时闪烁,他懒得更换。
他摸出一次性木筷,本打算随便对付几口。
修长的手指稍稍一顿,忽而推桌站起,从厨房的柜子里取出一个老式印花瓷碟,又特地拿了副碗筷。
他重新坐回桌前,认真地将泡沫盒里的饭菜分别倒了出来,家里的煤气早已停了,他找出电磁炉,稍稍加热了一会儿,屋里很快飘满了饭菜的淡香。
他靠在灶台旁,环抱着双臂,望向方桌面对面摆放的一双椅子,有一阵极淡的美好悄然攀延,扩散,差一些要填满他无所渴求的心,他的面色逐渐柔和下来。
“砰砰砰——”
突兀的砸门声在幽静的楼道回响。
安宁如碎梦一般怦然断裂。
第18章
简寻还没提步前去开门, 楼道里已传来陈耀辉不耐烦的声音。
“小.逼崽子,再不开门我他妈踹了!”
他蹙眉,竭力抑制着胸腔里的愤怒和怨恨, 手脚霎时间发凉, 机械般拧开门把,外面骤然扑来一道蛮力,险些把门板拍到他身上。
冯婉萍领着陈耀辉趾高气昂地踏进来,门“砰”一声在后关紧。
一个多月不见,陈耀辉剃了个寸头,尤显凶神恶煞,冯婉萍没怎么变,还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人瞧不出真实年纪。
陈耀辉进门便敞着腿坐进了老旧漆木沙发里, 嘴里叼着根烟,吞云吐雾如若无人。
冯婉萍敏锐地瞥了眼亮灯的厨房, 闻见了饭菜的香气, 踩着高跟鞋往那边走, 大略瞧了眼。
她假惺惺笑道:“乖仔, 这么晚才吃饭?高三很辛苦,要多注意身体。”
她拎开餐桌前的椅子, 把皮包一搁,气定神闲地望着简寻。
老旧的电磁炉发出低沉的隆隆声,锅盖被水蒸气挤压得噗噗响, 饭菜香愈加浓郁,可简寻此刻丝毫感觉不到饥饿。
他冷眼睨着冯婉萍,兜开凳子坐在她对面。
冯婉萍从他的眉宇间瞧见了几分简烨伟的影子, 简寻的模样与她有九成相似,而唯独那双眸子像极了她那废物亡夫。
冷峻、深邃, 眉骨斐然,有一丝欧罗巴的风韵。在亚洲,这样的眉眼的确很出挑,当年她也是相中了简烨伟这幅好皮相,所以才没嫌弃他家贫失怙决定嫁他。
现在想来,真是脑子进了水,这世道只有钱才是硬道理。
她撇了撇嘴,不再多想,开门见山道:“你手里还有多少钱,二中给了你多少奖学金?你现在还小,现金全放身边不安全,先给妈妈,我替你存着。”
她顿了顿,见简寻没吱声,继续说:“你成绩这么好,肯定要考名牌大学,大学学费可不便宜,生活费也高,现在不存将来就后悔。”
简寻冷眼看着她,“没有。”
陈耀辉忽然唾了一口,“你他妈跟谁装老大呢?老老实实把钱交出来。”
他掷了烟头,猛地呼了口白烟,那烟熏火燎的呛辣扑向简寻,他厌恶地皱紧了眉心。
“之前跟你在酒楼偷情的那个阔佬呢?散了?”他忽而冷声反问,“你跟谁不好,找只猪头在这丢人现眼?”
简寻冷嗤着扫量冯婉萍,丝毫没有当她是长辈,又或母亲。
冯婉萍脸色大变,陈耀辉陡然间怒目而视,揪着简寻的衣领就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恶狠狠地说:“你他妈活腻了?当老子手里没真家伙?”
简寻脸上毫无怯意,他撩唇冷笑,不断刺激着陈耀辉:“你不知道啊?她这些年身边的男人没断过,比你有钱,比你有势,比你更有个人样。你说,你们都没工作,她哪来的钱?”
简寻说着说着竟轻声笑了起来,阴森而嘲讽,转眸瞥着早已脸色宣白的冯婉萍,不屑道:“你没钱,走老路傍大款算了,再不行就去卖啊。你现在找上我,难道,你想卖给你儿子?”
简寻嗓音阴冷,冷白英俊的脸毫无血色,犹如阿鼻地狱的厉鬼,怨恨地盯着冯婉萍。
“我嫌你脏,我恶心。”
陈耀辉瞠目结舌地瞪着简寻,手里一颤,五指霎时如泄气的皮球,力道荡失。他在这一刹像见鬼那般,紧张地吞咽着,未曾见过有哪个毛头小子会这样诋毁、侮辱自己的母亲。
锅里的水逐渐蒸发殆尽,电磁炉干烧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割裂了这一室阒静。
简寻朝厨房瞥了眼,缓步走到电磁炉旁拔了插头。电光火石间,他抄起案板上细长的水果刀,锋刃朝着冯婉萍,大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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