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悸动(72)
作者:梨鸠
他问:“打算什么时候考驾照?”
国外和国内驾照不一样。
成隐想了想:“最近太忙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考上音乐大学之后再拿驾照吧。”
林惟咬着烟,重新启动车子,应道:“嗯。”
成隐看了看他,按捺不住好奇:“你要在维也纳呆很久么?”
林惟:“后天下午就回去。”
成隐:“那你在国外只呆几天,就买了辆车?”
“租的。”林惟说。
“哦。”成隐觉得这比较靠谱。
林惟勾着唇角,挑眉,语调也跟着上扬:“这你都信?”
“?”
成隐气得皱眉:“你的车到底是买的还是租的啊?”
林惟斜着目光看了她一眼:“当然是买的。”
成隐:“……”
虽然她一直知道林惟是个不靠家里,自己能挣很多很多钱的有钱人,但他每一次的消费行为,还是刷新她的三观。
抵达餐厅之后,林惟踏上台阶的步伐较快,成隐下意识想拽他的衣角,她蓦地指尖一顿,连忙将其收了起来。
她看着他的背影,蓦然想起了一段话。
“有人认为爱是巫山云雨,是婚姻,是凌晨六点的吻和一堆孩子,或许爱就是这样,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我觉得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就像她对林惟的感情,好像从很多年前开始,也是这样。
成隐眼眸从他身上落回。
林惟见人没跟上来,也没说什么,站在原地等她。
两人随后一齐进入了餐厅。
头顶的水晶吊灯将整座餐厅衬得奢华而浪漫,特质的银质餐具也彰显出这里客人身份的尊贵。
林惟见窗台上摆放了花瓶,里头放了些娇艳欲滴的玫瑰,他立即用英语让服务生将花瓶撤了下去。
奥地利虽说德语是官方语言,但英语普及率也算高。成隐第一次见林惟用英文与人对话,他绅士的样子,让她有一瞬间的陌生。
她一直以为只要在网上看他的资料,听爷爷说他儿时的事,就算了解他。
正如师母所言,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她其实并不算真正认识他。但她相信,林惟的本质总归是好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五次救她。
两人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落座,成隐将菜单递到林惟的面前:“你点吧,说好晚上我请客的。”
她这趟的主要目的不是来吃饭,而是谈事情。
林惟翻着菜谱,也没和她客气,点了这家的许多特色菜。
餐厅里放着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一大提琴协奏曲,昏暗的光线略显暧昧。
林惟合上菜单后,眼帘一抬,看她:“小朋友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必要搞这一套。”他的声音合着琴声,平稳而舒缓。
“……”成隐还在斟酌,没想到他先出声,她咕哝了句:“你怎么知道?”
林惟在朦胧的光前低了低眼,轻嗤,仿佛再说,这还用问么?
成隐憋了半天,咬着唇瓣,才问道:“那天你为什么会失约?”
“A市的公司出了急事,我必须回去处理。”
那些黑暗的过去他并不想让成隐知道,于是他简单的一笔带过。
成隐眼眸晃动了下,认真说:“虽然你一直喊我小朋友,可是我并不是,我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这句话她已经对他说了很多遍,可是他总是记不住。
林惟安静几秒,笑意散了些:“嗯。”
她的意思是,她并不像小孩儿那般好骗,她知道他失约的原因是为了苏月。
可是显然,林惟并不打算向她说实话,不过这件事过去了很久,她早就不纠结这个了。
这时,菜品一个接一个端了上来,服务生来来回回在两人身旁走动。
“林惟。”她喊他名字的时候,声线略微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后,极力保持镇定,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早上才对我说那些话?”
男人嘴角勾着的弧度蓦然怔停在他脸上,他舌尖抵了抵上颚,想说的话似乎在唇齿间滚动了一圈。只是,半天过后,他还是没有应声。
成隐有点着急,她梗着白皙脖子望着他,那儿早已掀起一片红,她紧张得眼睫都轻轻颤栗:“Elvis,Can you say love、love me?”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还掺杂着一丝羞怯,让人一听心就化了。
服务生及其他客人的视线全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林惟懒撩起眼,颧骨轻轻动了下,他从未对女孩告过白,也不擅长将自己的内心剖析在别人面前,更何况这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他眼眸一停。
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上面还有个粉色的钥匙扣,很漂亮。
“这是我在维也纳置办的房产,我不常住,现在把钥匙给你,你什么时候去都行。”
这房子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林惟觉得这样已经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态度,如果承认喜欢,等于承认她是他的弱点,也意味着他亲手将刀子递到她手上。
总归是京洛掌权人,也是放浪多年的少爷,他并不想在成隐面前完全示弱。而且,他的心绪已经被她扯得够厉害,他此刻有点抗拒着这种突如其来的失控感。
“……”成隐的眼睫慢慢垂落下去,藏在鞋里的脚趾也不经意间勾了起来。
她就知道,林惟说出那些话,绝不是因为喜欢她。
他被身边的人惯坏了,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被人甩吧。
她听时安说过,男人都有极其的劣根性,哪怕对某个女人不再拥有,对她也有一种迷之占有欲。
若林惟回头找她,千万不要再动心。
他追她,只是成年人的一场狩猎。
他是猎人,而她是他的猎物。
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成隐并没有太难过,至少,从她的神色上看不出来。
死寂过后。
成隐将钥匙推了过去,闷声回道:我在老师那儿住的挺好,他们对我很好。”
“那总归是别人的家。”林惟嗓音压得半低。
他不喜欢成隐将他排除之外,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只是一个外人。
在成隐的心里,林惟确实算不上家人。
“我们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久,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她低着头,酝酿了好几秒:“你来这里找我,我已经感到挺意外的了。”
“明明,你以前挺讨厌我的。你十八岁成人礼的那天,我听到你和朋友说的那些话了。”
林惟的表情有些绷,太遥远的记忆,他根本想不起来。
成隐也不是算旧账,她只是觉得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以后就不和他联系了。
她已经比较大年纪了,还要重新考大学,实在没时间陪他玩了。
林惟扯了扯嘴角:“我说了什么?”
“你说,娶谁也不会娶我的。”
是么?
林惟捻了捻眉心,他闭了下眼,仔仔细细回忆了下。
他一顿,不仅说过,后面还有一句更过分的话。
“我向你道歉。”他神情与以往都不太一样,仿佛剥夺了所有的肆意和散漫,有些不知所措。
“嗯呐,我原谅你了。”她朝他笑了下,似乎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真的么?
成隐敛起眼睑。
若没放在心上,她又怎会记得这些年。
可是她还是舍不得责怪林惟。
林惟宁愿她大发脾气,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平静。她的笑容,无疑是一把静谧尖锐的刀,搅着他的五脏六腑有些难受。
成隐抿住唇,犹豫之后,一字一顿开口:“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林惟。”
“所以呢。”林惟抑着某种情绪,嗓音低沉:“既然当初听到了那些话,为什么还会和我在一起?”
成隐怔然,垂着眼,很小声:“啊,你这张脸挺招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