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曾经的钢琴老师发来的。

【卷卷，明天下午有时间么，老师后天就要出国去维也纳的大学任教了，临走之前，想见你一面。】

成隐紧紧握着手机，这几年来，她都不敢联系闻老师。

是她辜负了他对她的期望。

过了很久，她回复了个好。

隔天，又是周六。

离下午的那场赴约还有一个多小时，成隐换好衣服，出了门。

林惟正好来客厅里倒水，看她正在换鞋，他靠在桌旁，问：“去哪里？”

“赴约。”成隐没说太多。

林惟：“别忘了晚上宋铭的生日。”

成隐轻声：“到时我会去的。”

静谧的下午，成隐如约到了老师说的咖啡店，她透过玻璃窗，就看到了老师西装革履的身影。

她紧张得在他面对坐下，闻哲风笑了笑：“想喝什么，自己点，老师请客。”

还是之前那般熟悉的口吻，成隐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随后点了杯热可可和提拉米苏。

咖啡厅的服务员很快将甜点和咖啡送了上来，成隐说了声谢谢。

闻哲风搅动着咖啡匙，关心道：“这两年过得好么？”

“挺好的。”成隐吃了口提拉米苏，继续说：“爷爷对我很好，和亲爷爷一样。”

闻哲风感叹说：“嗯，那就好。”

“……”

气氛安静了下来。

闻哲风抬头看了她一眼，认真问道：“以后还打算学钢琴么？”

成隐指尖颤动，差点打翻了桌上的蛋糕，幸好她及时稳住了心神：“不打算了。”

闻哲风长叹了口气，这件事其实在成隐初中时，他就已经说了无数次，他不希望她就这么放弃。

可是成隐性子倔，怎么也不肯听。

闻哲风拿她没办法，再者他也要出国了，于是他从口袋里了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她面前。

“这是我和你师母的一点心意，以后上大学需要花钱的东西多，自己留着用。”

成隐微怔：“老师，不用的，我有钱……”

闻哲风假装难过：“如果你不肯收下的话，你师母到时又该唠叨了。”

成隐抿着唇，还在纠结。

闻哲风眉眼含笑：“收下吧，孩子。”

“好，谢谢老师。”成隐温声应道。

两人又聊了会儿，时间渐渐过去，闻哲风最后说：“卷卷，抱一下吧。”

成隐顿时红了眼眶。

她轻轻靠在老师的胸膛，闻哲风揉了揉她头发：“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成隐低低嗯了声。

“如果以后有机会，继续弹钢琴吧。”

咖啡厅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成隐紧攥着银行卡，直到老师离开。刚刚那一句，她也没应。

*

成隐晚上到KTV时，已经将近八点多，包厢里的人都已经玩HIGH了。

里头的烟酒味都很重，成隐有些不适应，她把生日礼物给了宋铭之后，找到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她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在那边看手机。

她翻出之前的照片，是爸爸为曾经她记录的模样。她小时候每次参赛，父亲都会给她拍照留作纪念。

关于钢琴的记忆早就模糊，如果不是下午见了闻老师，她想不到上次什么时候弹钢琴了。

屏幕忽然暗了，杯中的果汁也喝完了，成隐顺手去拿新饮料，抬眸，看到林惟身旁的女生似乎又换了一个。

成隐轻轻咬着吸管，不知道是不是新拿的这杯饮料不符合她的味蕾，竟然苦到让她难以下咽。

包厢里灯光昏暗，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微醺感，许菲蕊今日穿了一身洁白长裙，画了淡妆。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挑着眉眼，模样格外勾人。

宋铭望着许菲蕊，是真没想她会答应来玩。

许菲蕊在林惟身旁坐下，两人看起来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成隐的面色一白，想走。

许菲蕊微微一笑：“有些人就是看着纯，背地里不知道做什么勾当呢。”

她话里有话，林惟压根没理她。

许菲蕊不甘心，翻出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不信的话，你自己看看。”

“她先是收了男人的钱，又是拥抱握手什么的。”

林惟抬了抬眼，面无表情地说：“照片你P的？”

“？”许菲蕊被气笑了，咬牙切齿地说：“下午我拍到的！”

林惟晃了晃酒杯：“她平常零花钱都用不掉，还在乎这点？”

许菲蕊握住手机，气噎，她死死瞪着林惟：“你就这么相信她？”

林惟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啧，我不信我妹，难道信你这么一个外人？”

许菲蕊僵了半天，浑身都在发抖。

林惟放下杯子，揣着兜，走到成隐面前。

成隐抬起眸。

“走，回家了。”

他伸手拽起她的手腕。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两个人似乎牵了手。

他握得实在太紧，成隐有点疼，她试图挣扎了几下，林惟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成隐第一反应是。

他生气了。

林惟拽着她，离开包厢。

两人刚走到门口，林惟忽然回头：“许菲蕊，如果你敢把照片放出去，别怪我找人弄你。”

声音很轻也很懒，但话里的威胁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假的。

许菲蕊的眼眶红着：“林惟，你就这么喜欢她么？”

林惟愣了两秒，忽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笑，低哑磁沉。

他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咬上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天反常的原因。

“是啊，我喜欢她，所以不远万里从国外过来找她，就怕她和别的男生跑了。”

懒洋洋的语调里又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深情。

*

两个人走在路上，一路无话。

成隐反复回想着林惟刚刚的话，眼睛有些微涩。

他是喜欢隔壁班的班花么？

林惟咬着烟：“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成隐莫名：“什么？”

林惟取下烟蒂，声音很冷：“下午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啊？”成隐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惟皱眉，像是失去了耐心，他指尖一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跟前。

“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

成隐被他弄得惊慌，她咬着唇反问：“你以为呢，你觉得我和他什么关系？”

林惟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颊上，嗓音低沉：“我不知道。可是成隐…我喜欢你，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成隐被这突然的表白弄得手足无措，她抬着湿漉漉的眼瞳：“…啊？”

“听不懂么？”林惟对上她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我喜欢你。”

成隐第一次听见人告白，而且还是喜欢的人。

她的身体因为巨大的震惊而僵在原地，瞬间睁大了眼睛。

不过，她还是很快甩了甩脑袋，恢复理智：“我要考S大，高中是不会谈恋爱的。”

“哦。”林惟轻哼一声，松开她：“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成隐低叹：“他是我以前的钢琴老师，明天就要去国外了，今天来看看我。”

林惟皱眉：“你以前学钢琴的？”

“嗯啊。”成隐说：“学音乐的人很多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我也没和你提过。”

“后来为什么不学了？”

即使到了春天，夜晚还是掺杂着凉意，成隐别过脸，轻声：“不喜欢了。”

林惟微微地眯起眼眸。

*

期末成绩出来的这天，林惟考了全年级第一，所有人大跌眼镜，尤其是教导主任。

周一早上，他作为年纪第一在旗杆下讲话，成隐望着他，林惟考第一，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当然她的成绩也进步飞猛，全年级前百名，成隐回到教室，复盘着自己的卷子，考到这个分数，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