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无悔(21)
作者:莫霖
「所以被告承认在发生性行為时,有『拿刀割人』的事实,而被害人不会因此提起告诉是吗?」
「审判长,我的当事人认為这只是未婚夫妻间的性行為,就算因此受伤,也算是加工自伤,法律根本无权置喙,不然我方提议,请传唤汪映君小姐前来对质,我方相信汪小姐会亲口告诉审判长她的决定。」
「审判长,检方坚决反对让被害人前来对质;被害人身心俱创,现在正受到检方与警方严密保护,如果再让她前来接受对质,会受到二度伤害。」严士扬有点著急了,害怕沉佩璿会准。
当然,他那副急於要保护汪映君的样子,沉佩璿全都看在眼裡。
「审判长,检方一再迴避问题,单凭表象就将我的当事人起诉,造成我的当事人名誉受到极大损害,我方要求应该传唤汪映君小姐前来对质,况且就连性侵害犯罪防制法都没有禁止出庭对质,请审判长准许我方的要求。」
「千万不可以!审判长……」
「好了!我都听到了。」沉佩璿看著卷宗,与身旁的法官交换意见,她看著严士扬,「被害人目前的状况可以清醒的与人交谈吗?」
「是可以,可是……」
没听他的话,「被害人目前还在接受药物治疗吗?」
「已经不用了。」
沉佩璿决定了,「好!那就让被害人过来接受对质。」
「审判长!」严士扬站了起来,语气裡满是焦急。
他真不敢相信,小璿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做出这麼残忍的决定?
「我知道你的疑虑,法院这边会做好万全準备,一定会保护被害人。我会吩咐院方找安全的法庭,将被害人与被告完全隔开;你放心,被告和被害人绝对无法见面,如果你不放心,我准许检方亲自参与法庭安全隔离设施的设置,直到检方满意我们再开庭。」
严士扬听著沉佩璿一字一句清楚的保证,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自己该说什麼,还能说什麼。
或许下意识他还是相信她,相信她比他更周全、更聪明,更能够衡平行事。
「那就这样决定了,下一次开庭的日期等法院通知。现在,退庭。」她站起身,抱起卷宗离开法庭,其他法官也跟进离去。
严士扬坐在检察官席的位置上看著她离去,心裡嘆息──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懂她,懂得她的坚持、知道她的理想,更知道她是个什麼样的人;可是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不懂她,不懂她為何要这样做,為何要给自己找麻烦,不懂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沉佩璿吩咐在法院裡找一个地点开庭,严士扬為了确保汪映君不会受到伤害,亲自带人将法庭佈置一番。
这个法庭本来就是供有祕密证人的案保进行审判用──在这类案件中,证人通常不能露面,以免被被告发现。
证人虽然出庭,但待在法庭后方的小房间裡,证人看得到法庭,小房间与法院隔了一道墙,墙上只有一片小玻璃。
透过玻璃,祕密证人看得到法庭,但法庭上的任何人都看不到证人;证人说话透过特製麦克风,声音会变音,也分辨不出来。
但是严士扬还是担心──因為小君不是什麼祕密证人,唐荣认得她,就算躲起来,用变声麦克风说话,唐荣还是认识她。
所以他对那片可以看向法庭的小玻璃还是很不满意,派人再来贴上一层又一层的隔热纸,只為了避免唐荣在庭上有机会去恫吓小君。
虽然他心裡知道,给被告对质权力是很重要的,而小璿这样决定也没错,但他是真的替小君担心,担心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於开庭的日子又来了,距离上次上庭转眼过了十天,这十天,小君的精神状况恢復不少。
第十四章
可是当严士扬亲口告诉她,必须出庭与唐荣「当面」对质时,她还是吓得脸都白了──虽然这次开庭并不公开,谢绝閒杂人等旁听。
其实小君有很大一部分内情似乎一直不愿跟他说──他為了调查此事,问过许多人,包括当年那对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小君的父母。
可是小君的父母也说,他们是真的弄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麼事,他们一直以為唐荣跟小君就是未婚夫妻……
当年也是唐荣带著小君回家说要跟小君在一起、要娶小君,要小君别再唸书,嫁给他吧……他们也不知怎会发生这种事……
可如果真是这样,小君為何会伤痕累累……小君什麼都不肯说……像是不能说似的,她什麼都不说……
坐在审判席,沉佩璿看著四周,发现了那片暗色玻璃,玻璃后方就是小房间,小君应该就在裡面。
「好!被害人已经到了对不泙?」看向严士扬,他点头。
依照惯例,证人出庭应该先确认证人身分,但沉佩璿打算跳过这个程序──既然阿扬已经确认身分,她就不麻烦了。
「审判长,我们要怎麼知道后头房间的人就是汪映君小姐?」
「那你有什麼意见?」
「起码要确认身分啊!」律师脸上带著不怀好意的笑,「能否让我与她说说话呢?」
「妈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检方。」沉佩璿制止严士扬,看著律师,「你想跟她说什麼?」
「為了要确定小房间裡的那个人是汪映君小姐,是认识我的当事人,我想请她指出现场谁是唐荣先生。」律师对著那片玻璃说著,「请妳告诉我,唐荣先生今天穿著什麼顏色的西装外套?」
「……」
唐荣突然转过身,表面上看起来是要让小房间裡的人看清楚,但在看清楚穿什麼顏色的外套同时,自然也可看见唐荣上的表情,看见他眼裡的警告!
麦克风已经开啟,可是却是一片沉默。
严士扬很心急,他当然注意到唐荣故意转过身──这明显就是要吓人!
沉佩璿突然说话了,「停!被告坐正,不要浪费时间了,等一下开始对质,问话内容说得正不正确,自然可以确定是不是被害人,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可是……」
「肃静!现在开始进行审理。」
唐荣被迫坐回原位,严士扬则是鬆了一口气──幸好小璿帮忙,没让唐荣一开始就把小君吓住。
「检方对於起诉的立场已经表明,这次开庭是针对被告认為起诉不合法一事,所以由被告开始对质,被告律师,你可以开始了,注意你的言词。」
律师站起身,一时间还不知走到谁的面前去对质,只好站在位置上,看著审判席上的沉佩璿。「首先,我方要问,房间裡的那个人知不知道今天自己是以什麼身分而来?」
现场一片沉默,隐约可以从麦克风裡听到小小的声音,「我……他们说,我是证人……」
「他们说,他们是谁?谁跟妳这麼说的?」
「阿扬……不是,是检察官……」
「检方说妳是证人?所以妳不觉得自己是被害人囉?妳认為自己只是证人?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
「回答我!」
「抗议,」严士扬怒声吼著,「你兇什麼?你他妈的兇什麼?」
沉佩璿迅速处理,「抗议有理,被告律师注意音量,检方也注意立词。」
「好!所以妳是不是曾经跟我的当事人唐荣上床做爱?」
「……是……」
这个回答让严士扬吓了一跳,连原本在看卷宗的沉佩璿起头来,两人眼神顿时对望。
小君怎会说「是」?!说是,那是代表她是自愿的吗?
她说是,她说她曾跟唐荣上床做爱……不是被强暴吗?如果是被强暴,她应该会否认「做爱」的说法……
「在哪裡发生过?」
「……」
「不能太大声,不然会吓到证人。」律师嘲讽一笑,「请妳告诉我,在哪裡发生过?」
「在他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