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子殿下他,飞升了(96)
作者:花开缓缓归
“对了,老四常日里不是跑的最勤了,怎么这几日没瞧见人影儿了?”胤禟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一眼。
“皇贵妃这几日身子不适,四弟自是要服侍在侧。”
搁下手中的羊毫笔,胤礽随口道。
“这么巧?”顺手将手边剥好的杏仁儿丢进嘴里,胤禟轻哼一声,微微扬起的嘴角不自觉便带了三分嘲意:
“听说宫外佟佳氏府上,这几日可是热闹地紧呢!”
皇贵妃,距离皇后之位可只有一步之遥,在中宫空悬的如今,可谓半个主子娘娘也不为过。不论想要更近一步,亦或者谋算其他,依佟佳氏的野心,断不会满足于止步于此………
胤礽闻言并不意外,连手中翻阅书籍的动作都没有慢下半分。
见对方如此,胤禟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仰头重新懒躺到在榻上。懒洋洋地看着上首,一双素来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此刻却出乎意料地清明:
“老四那人吧,虽迂了些,固执了些,脾气更是狗地要死,但人嘛,说实在也算不上坏,但对方身后的佟佳氏,可不是省油的灯………”
微不可言地顿了顿,胤禟咬了咬牙:“二哥,有道是人心易变,二哥可莫要因着些许情分,就心软或是放松了警惕。”
“况……况且,二哥你也不只老四他一个贴心弟弟,咳咳………”
说完,还不等胤礽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便逃也似的跑出了寝殿,依仗胤礽良好的视力,甚至还能看到对方浅梨色瓜皮毡帽下,隐隐泛红的耳根。
窗外,不时有微风吹过,带来淡淡的桂花香。
须臾,只听得寝殿内,传来一声微不可言的轻笑声。
中秋过后,紫禁城好似瞬间便冷了下来,出乎众人预料的是,原以为不过寻常小症的皇贵妃,身子却好似骤然垮下一般,一连数日皆是缠绵病榻,甚至连面色,都有了逐渐灰败下来的架势………
承乾宫内,每日尽是挥不去的浓重药味,闷地人喘不过气来。康熙难得顾不上满室的奏章,几乎日日都要往承乾宫坐上一坐。
宫外,原本热闹的佟佳一族瞬间沉寂了下来。
这一日,恰逢乡试结束,胤礽特意在御花园备下水酒。几人难得重聚,连近来被自家阿玛操练地险些站不起来身子的觉尔察安隆,这会儿都强撑着僵硬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走上了凉亭。
“嘶………”甫一落座,觉尔察安隆便不由捂着身后冷抽了一口气,嘴上还不住连连抱怨:
“死老头子,实在忒狠了些,这还亲儿子呢!连营里的坐桩都比我这儿子值钱!嘶………”
“战场上刀剑无眼,觉尔察将军也是为你好。”经过这些时日的安心调养,伦布脸色总算好上了许多。这会儿不由出声劝道,语气却是难掩羡慕:
“觉尔察将军这些年未曾另娶,膝下也唯有安隆你一个儿子,总要多操心些地……”
“哼!”安隆有些别扭地哼了一声:“我就嘴上说说吧,老头子身上带着地药可都是我这个儿子亲手孝顺地。”
“还不都是殿下赏的,某人充其量算是借花献佛。”
这会儿宫人俱已经尽数退下,张若霖径自起身,抱起眼前巴掌大小青花瓷坛,带着些许灵力的酒酿甫一打开,便教人神色一清。
殿下这酿酒术,不应当是医术当真是愈发厉害了。瞧着眼巴巴看过来的小黑脸,张若霖轻哼一声,径自将手中酒盅移开:
“拿着殿下的药,还能混成这幅德行,你还真是出息了。”
“哎呀!”觉尔察安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根,经过这些日子非人一般地操练,觉尔察安隆原本有些圆润的小脸迅速精瘦了下来,棱角分明的五官这会儿已经颇有觉尔察将军早年的英资了。只脸上的憨态却是做不得假:
胤礽也颇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
“是奴才阿玛,自打用了殿下您新赐下来的药,他老人家便将这些都尽数收了起来,说是军营人多口杂,有些东西不好显于人前。”
“还有奴才这不过轻伤,养上两日就好了,没得糟践了殿下的好东西。”
方桌下,捶打着肿涨地生疼的双腿,觉尔察安隆欲哭无泪:
“阿玛他老人家可是一滴都没给奴才留………”
“噗………”万万没想到事实尚能如此可乐,瞧他这幅惨样,一旁的伦布等人不由笑出了声。连胤礽都不由有些哑然。倒是对侧的张若霖若有所思,抬头直直迎上胤礽的目光:
“看来殿下的医术,精进决计不止一星半点。”
要知道,几人自小一道长大,早前对方也曾赐下过药物,效用自是奇佳,然而却也没有到连觉尔察大人都如此小心翼翼地程度。
迎着几人好奇的目光,胤礽没有避讳直接颔首:
“江南一行,孤确实收获颇丰。”
只是此收获非彼收获罢了。不过这么说也确实不错,随着灵力的增长,如今他已经能动用空间内三成异火,如今他所做之药,已经同真正意义上的丹药差别不大了……
当然,只限于低品级的灵丹。然饶是如此,在凡俗之人眼中,已经是再了不得的东西了。
“听说殿下当时夜以继日地研究古籍,也怪不得……微臣佩服!”
巴图尔说着举起手中酒盏,对着胤礽一礼道。胤礽含笑着执起酒杯,余光却瞥见对首张若霖带着探寻的目光。
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只见胤礽突然开口道:
“安隆你回去可同觉尔察将军说上一声,就说是孤的意思,教将军无需过于小心。”
桌案上,张若霖执着酒盏地手骤然停驻了一瞬。而一旁大大咧咧的觉尔察安隆却是毫无所觉,痛快地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不大的凉亭内,很快回荡起少年人畅快的大笑声:
“太好了,哈哈哈,殿下圣明,回去奴才就跟老头子说道说道………”
众人所在的湖面上,不时有鱼儿浮上水面。几人说笑间,张若霖很快恢复了神情,只心下那些荒唐的,背离自己十几年所认定真理的猜测,愈发明晰了起来。
究竟是怎么样的底气,才能教对方将众人视若珍宝的至尊之位毫不在意。更能让自己乃至身边所有人从这场权利纷争中遗世独立。
什么样的力量,能脚踏江河,以气为剑。
什么样的医术,能骤然突飞猛进至此,教见多识广的觉尔察将军都小心翼翼。
还有自江南归来,独处之时,那不加掩饰地,仿若下一刻便要踏风而行的特殊气质。
这一切的一切,只会有一个答案。
目光不可避免地再次看向那人,双目相对那一瞬,只见胤礽抬手,执起酒杯冲着对面之人遥遥一碰。张若霖下意识地执起酒盏。琥珀色的梨花白顺着喉管缓缓流入四肢百骸,清冽中带着丝丝回甘,这几日作息不稳带来的不适仿佛也在这份清冽的余韵中缓缓消失不见。
良久,张若霖唇角方才逸出些许轻笑。
这么些年过去,殿下这惯爱拿人做趣的性子还真是丝毫未改……
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张若霖再次向着对首之人执起酒盏。
胤礽秀眉微挑,眼中笑意愈发深了些。
一切尽在不语之中。
酒过三巡,几人都有些微醺之际。却听不远处湖面上,突然有一重物直直砸下,扑通一声,伴随着阵阵水波。
“谁?”离得最近的巴图尔下意识挡在胤礽跟前,对着石头抛来的地方冷声斥道。
“躲躲藏藏做甚!还不出来?”
说话间,却见假山后,一抹烟青色身影缓缓走出。
来人约莫十六七岁左右,梳着京中格格们惯常梳着的两把头,面容秀美,是时下最为曲眉细眼,天生便带着几分情愁,忽略对方隐隐带着红肿的眼眶,眉眼间依稀有几分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