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子殿下他,飞升了(37)

作者:花开缓缓归


那畜生已有半人来高,浑身毛皮油光发亮,俨然已至壮年。而眼前一动不动的庞大身躯,亦或额头之上,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依旧直直挺立着的箭失,无一不表明对方乃是被一箭射入头骨所致。

片刻沉寂过后,巨大的欢呼之声如排山倒海般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陛下万岁!”

“天可汗果真勇武不凡!”几位跟随半驾的蒙古台吉同样忍不住抚掌赞道。

这般难得的精准与力道,连一侧的胤礽都眼前一亮。至于另一侧胤禔,看着自家阿玛,目光更是亮的惊人。无意间对上那双无比炽热的目光,胤礽两人皆是一愣,很快又各自移开目光。

伴随着阵阵叫好声,身后几位蒙古王爷暗自对视一眼,出了这等大事,按理来说不论为安危计,亦或宽缅京城内外臣子之心。圣驾合该早日启程归京才是,然而如今………

看着眼前同那日一般无二的场地,诺大的桐树上,依稀还能看到些许那日残留下来灰褐色斑状血迹。

众人不由眼皮子一跳。

也是了,眼前这位年幼登基,处处受制的年轻帝王,不早前八年前,便已露出了铮铮獠牙……

“众卿无需顾忌朕,既然来了,需得好生畅快一番,方才不需此行。”

面对四面八方的恭维之声,只听高高昂起的骏马之上,年过而立的帝王如是道。

同方才那一刹的凛然含威不同,此时的康熙帝,面上尚还带着些许笑意。转身间眸光好似无意间扫过周围,一众将领登时好似打了鸡血一般,随着为首之人一声令下,数匹骏马飞一般朝着密林奔涌而去。

哪怕已经瞧过许多次,身侧的胤礽依旧叹为观止。

威以慑之,宽以慰之,汗阿玛,当真是将张驰二字用到了极致。还好,孤是汗阿玛的儿子,而非敌人。

这一刻,胤礽心下莫名闪过一丝庆幸。而另一侧的胤禔,早已经在号角吹下的一瞬间,提着弓箭飞奔而去。

“难得出来,保成怎的不去松快一番,随着朕有何得趣?”

又是一箭射出,估摸着附近已无多少猛兽,康熙这才将手中弓箭递给一旁侍卫。转而对着一旁的胤礽道。

话虽如此,亲近之人不难听出对方口中的愉悦之意。显然对于自家儿子率先操心自个儿安慰之事颇为慰帖。

“怎的,汗阿玛难道还不许儿臣躲懒不成?”少年轻快的声音传来,对于老父亲的脉络,胤礽心下早已透亮。这会儿更是眼中更是溢出几分笑意,慢斯条理地纵着马儿,时刻保持落后半步的距离:

“汗阿玛行行好,就当体谅儿臣这几日辛苦………”

接连做了几日夜猫子,胤礽此时面上求饶之意丝毫不做假,康熙一瞬间还真以为是他这段时日对保成“期望”太过,使得儿子压力过重。

然而看着眼前这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又想到今早镜中隐隐约约瞧见的青黑,康熙爷难得沉默了片刻。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胤礽“………”

好吧,他这面色,好像确实没甚说服力。

回程路上,父子两人一路谈笑,这些时日因着准葛尔生下的那些个郁气,这会儿早已没了踪影。

至于堂堂太子,空手而归是否有失颜面,见识过对方那惊鸿一剑,都不会在这时怡笑大方。更遑论圣意在此,哪怕胤礽当真是个庸碌无能之辈,众人这会儿只会交口一致地夸赞太子仁孝。

为扫早日阴霾,更是为了在圣上面前表现,此次围猎同胤礽这般悠哉而过的近乎没有,众人几乎牟足了劲儿。晚宴之际,篝火通明的空地之上,众人围聚一堂,一眼望去光是成人高的棕熊便有数头之多。

胤禔尤甚,虽还不到只手猎熊的地步,然这会儿身下成堆的野狼,狍子,尤其脚下那只明显即将步入壮年的白斑虎,于十来岁的少年来讲,着实令人侧目。

儿子如此有为,自来奉行“狼爸”教育的康熙心下自是快慰,照例奖励过众人后,玄即将腰间常配着的玄铁短刀取下。

“大阿哥何在?”

“回汗阿玛,儿臣不才,幸不负汗阿玛教导………”随着一声略显粗吝的少年之音,宴上众人不自觉往中央看去。

下首胤禔这会儿早已经换了衣衫,一身玄青色的阿哥长袍无疑将对方衬地更加健硕。粗犷地眉峰微微聚起,更显出几分少年独有的锋锐之意。

一时间不少满蒙将领都对其投以赞赏之色。同上首于满蒙间明显身形略显纤薄,气质更偏内敛的太子殿下来讲,大阿哥这般锋芒毕露的锐气无疑合乎蒙古人,甚至武将们的胃口。

且今日的大阿哥,不同于往常同胤礽带着孩子气的争锋,今日的胤禔被自家汗阿玛夸赞也好,领取心仪的“奖励”也罢,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在上首那抹杏黄之上停留过。自始至终可谓沉稳有度。

若非胤礽早前展现出的非凡武力,恐怕此时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恐怕还要再多一些。

大阿哥这是………

席间不乏心思灵敏之人,目光不断在两人之间徘徊,其中更是颇多隐晦。其中尤以索额图一系面色最为难看。

果然领完赏赐后,陆续便有蒙古王公上前攀谈………

“大阿哥果真狼子野心,区区庶子出身,妄想在陛下那里同太子殿下比肩也就罢了,如今尚还未曾入朝,便毫不掩饰拉拢臣下………”

回程路上,相较于毓庆宫众人的淡定,朝臣那头明显更热闹些,尤其自诩为太子一系,哪怕不刻意去听,其中或多或少传入了胤礽耳中。

“殿下也好,大阿哥也罢,如今年岁尚小,那些个闲言,殿下还是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见胤礽伴驾归来,桂嬷嬷熟练地将温好的牛乳茶沏上。因着耽搁了些许时日,自木兰围场返程至今已有半月有余,天气已然彻底凉了下来。

将身上繁重的氅衣解下,胤礽熟练接过递到手边的热茶。见老嬷嬷虽再不多言,面上隐有忧色,方才淡笑道:

“嬷嬷放心,不过急利者浑言乱语,倘真放在心上,孤这些年太子才是白当了呢!”

摩擦着手中的青瓷杯,见胤礽神色与往常无二,桂嬷嬷见罢这才放下心来。旋即便要起身跪下:

“殿下心中自有沟壑,倒是奴才方才过于自扰了些……”也过于僭越……只是临近京城,想到赫舍里家特意遣人送来的书信。桂嬷嬷委实放心不下。作为曾经的中宫女官,她又如何看不出其中端倪。

“嬷嬷不必如此……”

看着眼前自顾自跪下的嬷嬷,此刻胤礽眼中反倒多了几分笑意,温和又不失力道地将人扶起:“嬷嬷并未做错什么,倒是孤,孤很高兴,在赫舍里氏同孤之间,嬷嬷选择的是孤………”

“殿下,您知道?………”

胤礽点了点头,语气平淡道::“舅公那边,一方面天然忌惮身为长子的大哥,而另一方面怕是觉得孤这些年所求者太少,于外家未有过多依仗。”

即便后面,胤礽语气依旧未有多大变化。对方心思并不难猜:

只有有了危机感,他才能更加在乎手中的势力,以此来维护手中这储君之位。

“殿下………”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敏锐至此,这位久经世事的老嬷嬷彻底愣在了原地,不过很快便放松下来。

也罢,即便未来很长时间,殿下都要同赫舍里氏都要互相倚仗,但殿下能对外家留有戒心实在再好不过。

只是看着眼前尚显稚嫩的小主子,想到已故主子娘娘,年长的嬷嬷心下不免更添几分酸楚。原本板正的脸面也难得露出几分悲意。若皇后娘娘还在,如此身宫之中,殿下好歹不至如此孤苦无依,连外家都要小心提防。

孤苦无依胤礽“………”

起码他还有汗阿玛,嬷嬷为什么总觉得他是小可怜。迎着自家主子的目光,桂嬷嬷很快收拾好情绪,重新恢复成早前一脸刻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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