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声音有温度(17)
作者:Alala
后来有一段时间他去国外出差,二老已屋子长久不打理不适合居住的理由问他要去钥匙。
方令越委婉地拒绝过,没有成功。后来他回国,忙忙碌碌中忘记了这回事。
沈珈瑜讪讪地将钥匙递给方令越,“师兄,你真绝情。”
方令越把钥匙揣回包里。
沈珈瑜还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
方令越越过沈珈瑜,去刷牙洗脸。等到他刷好牙洗好脸时,屋里已经没有了沈珈瑜的身影。
方令越端起牛奶瓶,一口接着一口喝。期间有一些牛奶渗出后沿着嘴角向下流淌。方令越伸出舌头,舔去。
喝完,他看着牛奶瓶,发了好一阵子呆。
他心想,她怎么能把牛奶交给别人呢?
第14章
方令越驱车赶到电视台,花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刚到办公室门口,就注意到并肩而立的两人。
卫鱼比徐志宇矮很多,加之瘦小且又站在另一侧,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她。
徐志宇因为昨日的不悦而心存芥蒂,看到方令越后,只点了下头。
方令越直接略过徐志宇,视线习惯性地从上至下扫视过某人。而后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
卫鱼听到开门声才抬起头。视线刚好跟屋里的方令越对上,呼吸猛地就卡在喉咙口,不上也不下。最后还是方令越收回的视线。
徐志宇尾随方令越而入,卫鱼握紧包也跟着走进去。
方令越将脱下的外套披在椅背上后,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粒纽扣。而后他推开窗,才坐回椅子上。
他头也不抬,打开电脑的同时询问徐志宇:“什么事?”
徐志宇上前一步,说:“昨天的案子我调查清楚了。”
方令越:“恩。”
徐志宇:“可以确定是为情自杀,双方都是未成年。”
方令越打开电脑后,并没有使用。只是一只手似漫无目的般敲击着键盘。沉静的空间里,只有清脆而刺耳的键盘声响。
徐志宇:“我手上还有录音,要是用得上我可以现在去整理。”
方令越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眼神似有若无地滑过徐志宇的脸,即使如此仍旧压迫感十足。
“没有必要了。”
徐志宇辩驳道:“为什么没有必要?我为了这个报道昨晚觉都没睡!”
方令越从皮椅上站起,两只手撑着电脑桌,向前俯身与徐志宇对视。
“你觉得电视台会因为你彻夜不眠而启用一个已经过了时效的新闻?”
徐志宇:“我们可以将这个作为后续报道啊!”
卫鱼无声地站在一边,心里一直叫嚣着。
可千万不要吵起来。
方令越嘴角上扬,笑着说道:“徐志宇,看清楚。这里不是你家。”
徐志宇早就对方令越心生不满,而现在这不满就跟山洪爆发般喷薄而出。
“凭什么你一句无所谓就可以否定我的所有努力?你不看看怎么知道不行!”
方令越坐回皮椅,身体向后倾靠在椅背上。他的声音轻如蝉翼,又不容忽视。
“凭我经历过你所经历的所有,更经历过你所没有的。”
卫鱼的心随之一颤。
徐志宇呆呆地站立了几秒,红着眼眶跑了出去。这一次,他似乎被伤得不浅。
电脑屏幕的光慢慢地黑下去。
方令越:“站在那儿做什么?”
卫鱼这才回过神。“我,我来找你。”
方令越因为她无厘头的话而笑起来,卫鱼听见他的笑声后更加不知所措。她很害怕自己一句话说错,就会像徐志宇一样。
卫鱼打开手里的包,分别从五个小包里取出崭新的钞票。她把钞票整齐地叠成一沓放在方令越面前。
方令越半开玩笑地说:“怎么,想收买我不成?”
卫鱼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这是摄像机的钱!”
方令越盯着那一沓钱,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听到卫鱼说:“我知道这些钱不够,但是我只有这么多了!”
方令越一动不动,那一沓钱在晨曦中闪着微弱的红光。
他命令道:“装回包里。”
卫鱼疑惑地看向方令越:“?”
方令越:“不用赔。”
他的语气平常的好像她打坏的只是一只在批发市场买的花瓶一般。
卫鱼:“要的!”
方令越有些不耐烦了。“让你装回去就装回去,要不然我就扔下去。”
卫鱼抬头愣愣地注视着半开的窗户,完全有理由相信方老师真的会这么做。
她把钱装回包里的时候,就听到方令越说:“不用赔。”
听到这句话时,她心里是很复杂的。她从小就不喜欢占别人便宜。谁曾想,方令越又说:“从你以后的工资里扣。”
卫鱼装钱的手一抖。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方令越眼中,他脸上的笑意深了又深。
卫鱼临走前,再次被方令越叫住。
方令越:“他说的,你同意吗?”
卫鱼睁大眼睛,并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方令越:“刚才,你觉得他委屈?”
卫鱼这下领悟,原来方老师在问徐志宇的事情。
说真的,卫鱼挺心疼徐志宇的。从朋友的角度,她不希望徐志宇受到伤害。然而作为下属,她又认为不管是自己还是徐志宇都应该完全服从上级。
方令越突然这么一问,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方令越垂眸,对卫鱼说:“出去吧,把包拿好。”
卫鱼:“恩。”
等办公室里只有方令越一个人的时候,他打开电脑。空白的文档里是一堆乱码。
他看得出了神。
卫鱼回到办公室,没有发现徐志宇。她问同办公室的前辈,大家都表示没有看到他。
有一个前辈关心地问卫鱼发生了什么,卫鱼摇摇头,只说没什么。
她把包放在自己的座位上,而后又拿起包。
卫鱼在办公室里站了一会儿,思考徐志宇会去哪里。她沿着楼梯爬上天台,站在门口张望。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身影。
这种时候,卫鱼有些讨厌自己。
如果她没有得病,她就可以确定那个站在角落里的是谁。如果真的是徐志宇,她也许可以安慰他几句。
而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
卫鱼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那个站在天台一角的人也呆呆地没有动。
后来,她释然一笑。
不管他是不是徐志宇,都需要属于自己的空间。
每个人都要学会或者被学会独自思考,独自吞咽生活留下的困惑。
这样想,卫鱼悄悄地关上了天台的门。
卫鱼一整天都背着包,即使吃饭也是包不离手。
下班后她第一时间冲出电视台,找到附近一家银行。存入银行后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存完钱,径直回家。
一路,她都在计算。按照一般记者的工资,她要扣多少年的工资才能赔偿一架摄影机。
一算,头皮发麻。
她这才发现,自己那三千块简直是微不足道。
也难怪方老师不收她的钱了。收了,那才是真的占尽电视台的便宜了。
在一个拐角处,停着一辆很大很壮的车。卫鱼经过时,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么大的车,里面不知道能坐下几个人。
她往里一瞄,就看到驾驶座上半躺着一个人。车窗关着,只看到他衣领拉得很高,遮住了半截脖子。
卫鱼收回视线,脸上烧呼呼的热。她往前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转身后,看到刚才坐在车里的人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一开始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是一双修长的腿,接着是上半身。她没来得及将视线转移到脸部,就又听到刚才的声音。
“过来。”
说话的正是站在她面前的司机。
卫鱼因为常年一个人生活,警戒心很强。她抬起头,迎面的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