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向晴边走边看，也开始对刚刚同学讨论的小插曲感兴趣起来。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有段时间，街上早就已经寻不到豪车的踪迹。

随意而自如的交谈声在耳边此起彼伏，眼看宵夜摊前的人愈发热闹，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匆匆赶往有着星星灯在闪烁的烧烤铺里。

老板在忙碌，但还是取出一个露营椅给她坐，又顺手给了她一份菜单，一张纸和笔，让她一切自助后就转头继续手里的活。

肉香扑鼻而来，食物正在发出诱人的声音，向晴很快就将写满的白纸递给老板。重新坐回舒适的露营椅，在充满欢声笑语的快乐氛围下，给助理拨了一通电话。

她先是询问公司最近有没有异常，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又把预留邀请函的事交代给了助理，微风飘荡，挂了电话，她又打开待审的邮件，截下几张图之后起草了一份回复。

烧烤摊的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粉嫩有光泽的各种食材。老板一顿操作行如流水，不到五分钟就把烤好的食物装进打包盒里。

在荧光虫一样的星星点点灯光的点缀下，向晴眸光认真、神态专注，纤细的指节在键盘上翻飞，沉浸办公，直到老板把塑料袋放到她面前的桌上时，她才抬起头来。

“谢谢。”仿佛是已经吃到了美味的食物，她笑得很开心。

原路返回热闹但不失宁静的酒馆门前，昏黄灯光下，一波顾客正从楼梯上下来，老式木梯在不停踩踏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空间只能容纳人错身经过，向晴抬头看了一眼，索性退后，站在原地等人离开。

吹了会风，酒几乎醒了，她回头看了院子一眼，几步之外雕花窗户里亮着一簇光。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在这样的暗夜里，好似幽深的瞳孔，正紧紧地锁住她。

这时，吱呀作响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收起异样的目光，向晴转回头，走进别墅。

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座位面前已经摆上了满满当当的子弹杯，向晴暗笑，“这谁点的？”

“他。”薛婷婷虚虚抬手一指，“可不关我的事啊，你...你正好，帮我清一下，我快不行了。”

“哪有这样耍赖的？自己不会玩还要硬来，不准找援军啊，喝。”

向晴坐定，才看见桌上的局面。他们应该是在玩游戏，薛婷婷面前卡牌散落一片，她数了数卡牌，“这些都是你的？”

“唔...”仰头抽完几杯的受罚者皱眉捂着嘴，不断摆手，“我...唔...”

“小心。”眼看薛婷婷丢了杯子就往外冲，向晴也顾不上东西，急忙跟了上去，“忍一下，洗手间在那，我带你去。”

向晴扶着跌跌撞撞的薛婷婷穿过长廊，在即将到达洗手间的时候，薛婷婷的忍耐也几乎到达了极限，她下意识推了向晴就往里进。

水“哗哗”地流着，向晴站在门外，边轻拍胸口极力掩盖想要反胃的感觉，边询问洗手间里的人：“还好吗？”

薛婷婷忙着处理自己的问题，根本顾不上回应，向晴揉了揉轻微凸起的太阳穴，“这是喝了多少？我也没走多久，战况这么激烈吗。”稍稍有一点吞音的小声嘀咕，在空荡的走廊里徘徊。

向晴不敢进去，试图用自言自语来削弱频频传出的声音带来的不适感，几次之后，听到有人问。“她怎么样了？”

向晴转过头，看清身影后，对来的人笑着摇了摇头。大而生动的眼神里略带懵懂与稚气，因忍耐而憋红的脸色，让本就清纯的五官更添无辜。“估计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不会吧。”短发女人背靠在向晴身侧的墙上，“等会不让她喝了。你去吃饭吧，我看看她什么情况。”

“好。”见她起身准备去掀洗手间的门帘，向晴偏头避开看到可能会不舒服的画面。往前赶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得太急，向晴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一些。

轻拍着胸口，向晴边微微张开嘴顺气，边靠向尽头处的窗户。胃里的液体如油翻搅在心头，推开窗户，手撑在窗沿边探出身，连着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脸上的郁色终于散了些。

南方的春天，像个淘气的孩子，温差变化大，即便刚刚还是轻轻蹭人的微风，这会温度降低，风也变得凉起来。一袭风从微开的领口缝隙钻进皮肤，透骨的冷意在心口蔓延开来。

捂着胸口，向晴看到楼下带有花园的院子里多了好几波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都围着一处拍照。

穿着精致时尚的人群轮换着朝一个方向打卡，从向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刚才燃起火焰的壁炉房间。

夜幕上悬挂着的星辰渐渐被乌云挡住，向晴偏了偏头，伸手抚顺被风吹散的头发，转身回到房间。

“你家有没有去竞标华朗的项目？这次是公开的，你家也该去试试啊？”向晴还没进屋，就听到几个男人的讨论。

想到这么进去，说不定也要参与跟迟朗有关的话题，于是她停在门口，准备等薛婷婷他们一起来了再进去。

门内，另一个男声笑道：“拉到。我就只是一个负责做规划设计的小螺丝钉，怎么能抱得上集团的大腿啊。怎么？你们城建局是听到小道消息了？”

“臭小子，这有什么动静，你们小微企业肯定知道，怎么还要来问我？”通过声音，向晴辨别出两人的身份，知道现在说话的这个人在打官腔，她不禁抿唇暗笑。

“你怎么没进去？”处理完事情，薛婷婷跟短发女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回来了，薛婷婷看向晴一个人站在外面，说着话就要伸手来揪她，被她推门躲了过去。

“看样子你们不行啊，酒一点没动？”向晴跟刚才聊天的人打了个招呼便坐了下来，招手让他们喝酒。

“来，喝喝喝。”仿佛是话题的目的已经达到，男人借机，笑着上前接过短发女人手里的酒杯。“我就说同学之间还是要多走动吧。你看，你们资源这不就流动起来了吗，是不是向晴？”

正在拆烧烤塑料袋的向晴转头看男人，“你快喝，话比空杯子都多。”

“嘿，你这小向晴！怎么？是不是看我们灌他不高兴了，给他报仇呢！”男人抬着空掉的酒杯，指向坐在向晴身边的许艺阳。

“你算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了，还拿人说事。”许艺阳闷闷地拍了一下桌子，“不准乱说了啊，没事都要被你给说出事来。”

“看看你们的德行吧。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不是。”短发女人摇头笑道：“你老说别人，是不是自己的女神今天不来，心里憋屈啊？”

向晴趁他们言笑，找了一杯透明，看起来像矿泉水的杯子。浅浅抿了一口，苦涩的余味轻滑过舌尖，果然，还是酒。她皱眉，拿了一根烤串，用辛香的食物压下麻痹的感觉。

短发女人嘴里的女神，是上学时期公认的校花，有了校花话题的加入，许艺阳跟向晴的那点本就坦荡的事情，自然也就被冲淡了关注度。

向晴坐在一边听着直笑，忙着吃饭的她，根本就不接这话茬。任谁跟她打岔，她都“嗯，嗯，嗯。”一副乖巧至极的模样。

带有节奏，却不缺舒缓的节奏给在急促喧嚣的城市中压抑了太久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慢节奏的世界，他们在这样放松的环境中躲起来，肆意畅聊。向晴也放下了让自己陷入无休止忙碌的工作，吃着烤串，喝着小酒，无拘无束，做回真正的自己。

开怀畅饮到深夜。垃圾桶里除了烧烤打包盒，还多了许多烟头。向晴身边的几个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醒，她自己的脸也红了许多。

聚会接近尾声，有人接的，在一声声道别下缓慢离场，需要顾自己的，或叫代驾，或叫网约车，他们边走边送，最终，昏黄的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