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困我+番外(53)

作者:巫如是


“你现在告诉我那叫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们给你的还不够吗!啊!?你怎么跟你母亲一样下贱!你是想毁了临礼吗你!”

贺知意的右手小指又开始发抖。

她安静站在原地,安静听着贺任的责骂,贺任背后一片巨型落地窗,白日明亮的光透过那些窗户进来,尽数打在贺任身上。

那光源偏偏止步于贺知意这里。

贺知意就那样沉默站在阴影之下,接受贺任的审判。

贺任也审判了她的母亲。

贺知意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脚尖前大概一步的距离,就是阳光照到的地方,她只需要鼓足勇气迈开一小步就可以走到阳光下。

也许走到阳光下就可以感觉不那么冷,手也不会跟着冷得发抖,抖得她总是无法控制,又总是因此出丑。

地面上铺散着一堆照片,照片里有贺临礼给她披衣服,有贺临礼牵她的手,有贺临礼抱她的场景,还有他们坐在一起喝咖啡的那天。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有些照片里拍到的东西,是贺知意自己都没有任何印象的事情,如今却被贺任分毫不落的记下,再生生抛到她的面前。

贺知意后知后觉。

原来她跟贺临礼,居然一起做了那么多事,又或者,居然已经变得看起来那么亲密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起的头,又或者是谁先起的头,连贺知意自己也说不上来。

更荒谬的是,她有母亲吗?

有的吧,怎能可能没有,她都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了,每个出生的人都有母亲,她也有的。

贺任说她跟她的母亲一样下贱,那个“下贱的母亲”,肯定不是徐秋,而是她的亲生母亲,是她印象中模糊不堪,不如说也毫无印象的母亲。

可她的亲生母亲做过什么呢?她的亲生母亲,不是早就死了吗?已经死了的人,到底做了什么,让如今贺任当着她的面,说她跟她的母亲一样下贱。

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也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连死在冬天的外婆的模样,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她年龄的增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唯一不变的,是那些噩梦。

是身处孤儿院那段时间的噩梦,是那个阴暗潮湿的禁闭室,还有很多,还有很多很多。

贺知意想到思绪崩断,一瞬间恍惚意识到,自己肯定忘记了什么。是的,她把有关母亲所有的记忆都忘了,也只记得孤儿院的禁闭室,还有不喜欢她的护工。

可护工为什么不喜欢她。

为什么外婆就那样走了留她一个。

为什么贺任跟徐秋要收养她。

为什么收养了她最后又要抛弃她。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是被随意丢下的那个……

耳边还萦绕着贺任的声音,大概也是责问和谩骂,在骂她,也骂她那死去的母亲。骂她跟她的母亲一样下贱。

并且责问她,为什么要勾引贺临礼。

“父亲。”

贺知意慢慢抬头,看见了对面气得发抖的贺任,贺任手仍旧指着她,眼下真的正在发抖。

他看起来那样怒不可遏,那样无法忍受,眼神中充斥着对贺知意无尽的厌恶和鄙夷。

和第一次贺临礼见她时的眼神一样。

贺知意一时间有些想笑。

“别叫我父亲!”

“你不是不知道,收养你一直都是徐秋的意思!你倒好,好好儿的都没学,尽当了白眼狼,做尽了恶心下作的事儿!”

他指着她骂,临了大声喝出一句。

“当初就不该收养你这种人!”

“这种人?”

贺知意一瞬间提高音量反问。

“父亲,我是哪种人?当初又为什么要收养我?”

她瞬间抬头。

“为什么要收养我!为什么!”

她红着眼朝他大吼质问,迄今的人生中,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大声宣泄,唯有止不住的泪水顺着她发白的脸下落。

她总是哭得无声无息,即使整个人崩溃到分崩离析也不例外,此刻两眼满是绝望,那样凄厉地看着贺任。

贺任一瞬间噤声。

良久,贺知意慢慢垂下视线,低声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在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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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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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牲!”

伴随着这声怒骂,陈轩被陈彪踹撞在桌上,那整个桌子被陈轩撞翻倒地,桌上的东西全部散落。

陈轩捂着伤上加伤的肚子不敢说话,脸上还有几处明显的淤青,脸上的两处巴掌印更是极为显眼。

那右脸是贺临礼打的,左脸是陈彪去学校领人时扇的,一人打了一边,眼下陈轩的脸上就没个好看的地儿。

“爸,我——”

“你闭嘴!”

陈彪顺手找了个东西砸向躺在地上的陈轩,肥胖的身躯随着翻涌的怒意荡动,很是滑稽,但陈轩却是怕惯了陈彪这副样子。

“他妈的成天就知道给老子找事儿!你他妈的惹谁不好!你惹那姓贺的干嘛!啊!害老子好好儿的项目打了水漂!”

“你他妈害老子赔了多少你知道吗!?他妈的!”

陈彪骂骂咧咧的同时,还不忘上前踹上陈轩两脚,陈轩涨红了脸,却咬牙一声不吭,护着头躲开陈彪的脚,眼底满是阴翳。

“他妈的狗杂种!跟你那个婊子娘一样不让人省心!”

陈轩依旧一声不吭,陈彪打得没气,勉强消停下来,像是骂人也骂累了,就近找了个地儿坐下,才堪堪喝上口水。

陈轩知道他气大概消了下去,这才颤颤巍巍爬起身,重新跪到陈彪脚下。他浑身是伤,垂着头的模样宛若丧家之犬。

“爸,是我错了,您消消气,我这也是想替您出口——唔!”

陈轩的话还没说完,肚子便又挨了陈彪一脚,当下痛得闷声捂着肚子弯下腰去,许久不曾抬头。

“替老子出气!?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

陈轩埋着头,沉默一笑。

骂他是狗杂种也好,骂他娘是婊子也好,唯一不能改变的事实,陈彪这种烂人就是他爹,活着是,死了也是。

烂人生烂人,杂种养杂种。

呵。



打人的事显然没有闹大。

贺知意回去时听室友说了传言的版本,安保带着贺临礼跟那陈轩离开不久,学校外就来了人来接,好像校方通知了各自的家属前来处理。

本来那陈轩就是单方面挨揍,先前就大肆嚷嚷着要报警,但校方哪里肯干,贺临礼身份比较特殊,肯定能私下解决就私下解决。

更不用说是几人荒唐地争风吃醋引发的闹剧。

虽然更有名的是罗森特教授,常年露面的也是罗森特教授,但这次贺临礼却是代表了罗森特教授的一部分,罗森特教授是怀大特邀的贵客,不可能真给人留下个不快。

那陈轩自然不肯同意。

但后来事情确实是私了了,至于为什么,贺知意大概能猜到一些,而陈轩单方面挨揍还被他老子当众扇了巴掌的事,也在校内传得极广。

贺知意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确认贺临礼真的没事,便准备洗漱一下休息。她最近尤其嗜睡,总是觉得困乏,即使会因噩梦惊醒,最后也会浑浑噩噩睡去。

贺知意大概是病了。

再次醒来仍是半夜,贺知意依然先想到了联系贺临礼。她心乱,也不安,白天贺任找上了她,说不定问她的那些问题,之前就问过了贺临礼。

只一瞬间,手机像是漏电,贺知意的手一抖,那手机顺势掉落到被褥上,她突然觉得惊慌,也觉得迷茫。

她跟贺临礼,到底算什么关系?

那些照片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贺任的话也萦绕耳边,贺临礼又是怎么想的呢,怎么看待的她,怎么看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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