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祭氏家族系列)(5)
作者:岳靖
“冷吗?”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她下意识仰首,脑海里闪烁的画面与祭先祐的脸相叠。“为什么……”朱唇轻启,细碎地喃言。为什么他和她脑海里那个脸容晦暗不清的男人,讲了同一句话
冷吗?
连嗓音都相近。
“你在发抖。”祭先祐凝视着怀里的她。
“你……”她看着他俯下的俊颜,美眸底流转着复杂的神采,像是种化不开的情慷纠葛。“你曾经对我讲过相同的话是不是?”虚弱的嗓音宛如发自灵魂深处的轻叹。为什么此情此境,让她有种似曾相识感。
电梯门当地双敞,祭先祐抱紧她纤细的身躯,沉默地走出电梯。柔和的灯光沿着长廊迤逦,丝绒地毯在脚下发出缠绵般的细语,罗马式的公共门厅,流泄着豪华的金色光芒,时间在回廊、过道里消逝。
祭先祐打开江百川住所的大门,玄关处,惹眼的双喜字样,引导他进入正确的房间。
这间“新房”过于典雅,并没有媚俗的红色喜气。象牙色的双摺门隔开了起居室与卧室,考究的法式宫廷摆设,佣懒而不失尊贵。寝具全是新购置的,空气里弥漫着高格调的香味。
祭先祐将古怡童抱至法式午睡沙发上,让她静静倚偎在丝绒布面的温暖里。“江百川今晚不会回来——”他站在斜倾的椅靠边,俯着俊显对她说。“‘公务缠身’,他得谈下,笔重要生意。”
古怡童动了一下身躯,无语地望着天花板。烛抬式吊灯的光影像是一簇簇小烟火,一闪一逝地庆贺着这个“新婚夜”。
她的新婚夜呢!早先行完礼后,便不见“新婚夫婿”的踪迹,原来,他谈生意去了呀!
“呵……”她轻笑出声,身躯由沙发里缓缓滑到地上,月晕色的长礼服,裙摆如花般盛开,覆盖着地毯。“今晚,我不是个‘新妇’,倒成了不折不扣的‘弃妇’。”顿畔枕靠着椅面边缘,疏离的自嘲中已不含任何苦涩。
这么糟了,她无须当祭先祐面前掩藏自己,什么尊严、千金风范也无须硬撑了;他清楚太多事了——包括她已是个遍体鳞伤、一颗心满是疮痍的女人。她跟江百川之间怎么回事,祭先祐全部知道的,不是吗?
“不会有人知道今晚的‘江氏夫妇’没洞房。”像是不经意地丢下话,祭先祐旋身走出房门。
直到他的背影离开,古怡童脸上始终保持着虚幻的笑容,呆坐在地上,像朵蔫了的昙花。今晚月下,她注定独守空闺……
“你该喝点酒,”祭先祐的嗓音陡然又起。“特别是今晚——”去又复返,手中多了两只雕花水晶杯和一瓶Martell蓝带。
古怡童回过神,盯着斜倚在门框的他。
身为江百川的特助,祭先祐很清楚,“公务缠身”是十足的籍口,江百川只是更了解了一些事,否则,不会在这人生中重要的一夜,把“新婚妻子”丢给“特别助理”。
他淡淡一笑,表情很古怪,身上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褪下,连领带都丢了,原来的衬衫钮扣开到胸口,潇洒不羁。“新婚夜,没人不喝酒就上床的。”他说。大而稳的步伐朝她迈进,如野餐般蹲坐在她身旁,拧开酒瓶盖,往两只杯子里倒酒。
他的话很不恰当,却有益惑作用,让她主动执起一杯酒,轻浅地啜了一小口。
祭先祐端着另一杯酒,缓慢地喝着,双眸未眨一下地注视她。
正当她仰高美丽的下顿,要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时,祭先祐突然抓住她执杯那只手,俊颜凑近,一日干掉杯里她喝过的酒,而后,又将自己的酒杯抵向她唇间,让她把他喝剩的酒饮尽。
酒香和着他的气息奔人咽喉,她闭起眸,全身一阵轻颤。“我们能这样喝酒吗?”她哑着声,脑子全乱了。
祭先祐拿开空酒杯,拉着她站起身。“我们还没跳舞。”强健的躯干嵌合着纤细的娇体,古典、优雅,无声的双人舞如悠远的比翼传说。
酒精随着血液作用,渗流至体内各部,曼妙地温润全身,音符谱在骨子里,所有细胞开始舞动。她和他手紧握着手,十指交缠,任由他带领,旋着圈儿,来回在新房里。
他抱紧她的腰,,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脖颈。“今晚,如果你要我走,我们跳完这支舞,我就走。”
她抬起头来,臀翘的睫毛忽动忽静,湿亮的美眸对住他。“我要你!”
灯光一闪,他们之间似乎黯沉了一点儿,空气变得诱人。
祭先祐俯下脸,准确地找到她的红唇,先是轻柔吻了几下,而后,她将手臂绕上他肩颈,他彻底封住她的呼吸,两人热烈地拥吻。
没有乐曲的一支舞,怎样才算跳完;今晚,他们必须疯狂,才能度过这个恍如幻觉的夜。
★★★
这是个异教徒在仪式中献礼的夜晚。
他抱着他,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中央,然后站在床缘,脱去身上的衣物。他的动作很慢,夹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神圣,爬上床,剥解她的衣饰、
天窗外淫雨霏霏,一枚明月悬在雨中的暗空,月光和雨丝交互而成的光点,斑斑驳驳落在玻璃窗面,很奇异,像是两个天气截然不同的夜在重叠。
重叠的男人的脸,重叠的女人的娇躯,是她和祭先祐,躺在神台般的大床,他爱抚着她,唇亲吻着她的美颜。
她扯下薄丝挂幔,拥着他的身躯翻滚,布幔如一道素虹缠住他俩的腰臀。仰倒在他身下,她张眸看清他的俊颜:浓密服贴的黑发,尊贵的宽额、挺鼻以及亲吻过她数次的唇,既刚冷又热情,她的心底早有这张男人的脸。他硬实的肩膀,修长矫健的四肢,颈间挂了一条锻铸特殊、说不出具体纹饰的链子。
“这是我们祭家的图腾。”他说。
细白的指尖轻触链子雕花,她的确曾经见过这条链子。
“我跟你说过的,记得吗?”望着映在她眸底的链影,他抓下她的手,吻着她的指。
她倒抽了口气,曾经验过的疼痛,让记忆鲜明地浮出脑海——
就在她放弃自己的那晚,遇见了他……
“是吗……”她轻吟,迷惘的美颜沁出欢色。
那晚抱着她、温暖她的男人,是他吧?!
他们密不可分,肌肤相连,肢体交缠,像要把对方镶嵌进体内最深处,相互拥得不能再紧。他的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肌肤就像着火般泛起光泽,灼热的体温不断地升高,欲望恍若没有停止的终点,揪着心魂极速腾飞。
那条神秘的链子,拍打着他古铜色的胸口,摆荡出咒语般的细响,每个折光的棱面都照映着她。
她看到自己的脸,透红娇艳,充满重燃的渴盼。
他的汗水如同希望泉源,浇活垂丧的女性之花,她闻到自己全身散发着迷人的幽香。
他的掌,如同上帝之手,拥有无可抗拒的神秘力量,一翻转,便将挣扎在绝望悬崖的生命,拉上了天使环绕的云端。
久久,她微微一动,低低嘤咛一声。祭先祐吻吻她的唇,解下颈间历史悠远的传家项链,绕了几圈环住她纤白细致的脚踝,然后重新扣好精巧、特殊的爪扣。
她睁开眼睛,缓缓撑起背部,看着左脚踝的链饰。
“你要我带你走,为什么又逃?”掌心贴覆她的脸颊,拇指摩挲她的眉眼,他魔魅般的嗓音仍听得出情欲未褪。
古怡童侧卧身子,避掉他的抚摸,眸光穿越床帐,凝望落地窗外的夜色,一枚明月远在天际,外头没下雨,这房间也没天窗,一切一切全是意识底层的记忆、经验重叠到现在。
她想起来了,想起脑海里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是怎么回亭、想起抱着女人行走在饭店长廊的男人、想起自己就是躺在总统套房天窗下的大床,绝望地与男人缠绵的女人、想起对祭先祐的似曾相识感从何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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