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恋(17)

作者:岳靖


祭前军把车转个方向,绕到主宅右侧的长梯人口,下车走上又陡又长的石阶。这石阶在主宅的青龙边,直接通往祭氏家谱室。

家谱室位在主宅最高处,长廊外云雾缭绕,视野开阔。祭前军有好些年不曾走过这儿,他脚步沉稳无声,一步一步走到家谱室两扇敞开的厚实门间。

“是前军吗——”一名高大健壮的老人,正好跨过门槛,从家谱室走出来,背后跟着一名相貌斯文的男人。

祭前军颔首,叫了一声:“曾祖父。”

“嗯。”老人轻应,对男人说:“多威,这是至圣的叁于——前军。”

祭前军听到男人的名字,顿了顿,眼光移向男人的脸。

“你好。始禧的弟弟是吧。”多威和善地微笑。

祭前军想说些什么,老人和多威已走到长廊,坐在镶有黑曜岩的石椅座,讨论事情。

祭前军暂沉心思,走进家谱室,点了三住香,恭敬地祭拜先祖,然后环顾一下四周。

黑亮的碑墙有些区域刻着字、有些区域贴着一块块的红丝布,那刻字全是祭氏已故先祖名讳,红丝布代表生之喜,盖住现存的祭家人名字;祭前军记得自己的红丝布是哪一块,几天后他会掀起那丝布,将多闻的名字用金色颜料写在自己名字旁——这样的仪式叫“立名”,是祭家独特的婚礼。祭前军十五岁那年接受礼仪训练,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施行这套,上了一次课,就没再去了解家族的文化传统,隔年,他便遇上多闻,现在多闯将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祭前军退出祖谱室。

长廊上,多威还在向祭氏大家长——祭前军的曾祖父,报告祭家各处产业的建设状况。

“这几年辛苦你了——”老人说:“这阵子,你有足够的时间,去看看你女儿“多闻昨天跟我一起回来了。”祭前军发出嗓音。

老人和多威转头看着祭前军。多威的神情有些惊讶,老人就比较深沉。

“曾祖父,我要娶多闻。”祭前军坚定又直接地说了。

多威猛地站起身,震撼得说不出话。

老人摸摸胡须,双眼眯成一线,沈吟地说:“你想娶多闻——怎么回事?你可给我说清楚一点,前军——”老人其实有那么点惊讶的,他的这个曾孙,个性比任何一个同辈手足来得孤冷寡盲,老人很少听祭前军一次说这么多话,这次,小子一开口就是终身大事,当曾祖父的,理所当然要问清楚。

祭前军手伸进裤袋,拿出自己的龙形项链。“这条项链是多闻碰过的。”项链在他掌中,链头的两颗宝石,红亮耀眼。

祭家人的伴侣都是命定的一有一种神秘的传统操纵着祭氏一族人的婚配姻缘,遇对了人,他们的胸口会出现龙形红痕,家族图腾项链会闪光。

“多闻已经有我的孩子了,她是我的妻子没错,我想尽快举行立名。”说这些话,祭前军几乎不用思考。

“小闻有你的孩子!”多威又是一阵错愕。 

“是的。”祭前军语气毫无迟疑。

多威晃了一下,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般,重重坐回石椅座。他的反应使祭前军皱起眉。

“多威,”老人看了看多威,拿起祭前军掌心的项链,说:“我记得你女儿才二十出头吧?”

“今年要满二十二。”多威的语调有着莫名深切的感叹。

祭前军想问多威,是不是不愿让多闻嫁他。

“那么——”老人随即又开口,嗓音充满威严,很慎重。“多威,你愿意让女儿这么早嫁人吗?”

“您答应了是吗?”祭前军看着老人。他有些意外,曾祖父并没如宇妥所言的刁难他。

“你最近工作表现不错,从小到大也没惹过什么麻烦,甚至没跟长辈要求过什么事,连命定的伴侣都这么让我满意,你要尽快立名,我当然不反对。”老人说。多威的女儿当他的曾孙媳,真是他们祭家的福气。

多威抬眸,站起身。“我想,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小闻。”

“她现在在苏林那儿调养身体。”祭前军挡在多威身前军

“我送您过去吧。”

多威凝视着眼前军年轻人——这样的女婿,高大、英俊,实在没什么好挑剔,但是他内心担忧的是女儿……“走吧。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跟小闻认识的——”多威拍拍祭前军的肩,向老人道别。

老人将拿在手里的项链交给多威,低声说了句话,要他安心当准外公就行,别多想其他事。

多威握着项链,与祭前军一起离开主宅。祭前军驾驶悍马车,走松林小径,沿路经过那年跟多闻相遇的地点。多威看见向来只出现在龙鳞湖的爱情鱼跳出野溪他心里明白了——

女儿跟这个开车的年轻人,注定得在一起。

第八章

多威一见到多闻,便将开光的龙形项链交给祭前军。祭前军当着多威的面,把项链戴在多闻颈上。中午,他们在苏林的屋子一起吃团圆饭。多威错过了看女儿成长的岁月,如今女儿已要嫁为人妻,他心中着实不舍。

几天后,主宅的礼仪总管费承鸿,送了一块绣金字的红绸布到多家,给多威,确定多闻嫁进祭家的日子。那是一个满天星斗五月的夜晚,因为多闻已怀有身孕,月属阴,孕妇忌看“白虹”一月在白雾中形成的亮圈,所以老太爷特别挑了这样的好日子,让祭前军举行立名。

仪式进行的夜晚,在场的只有祭前军直系血亲的长辈、多闻的父亲、主持整个过程的费总管和一组两男两女的仆佣。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最孤冷寡言伪少爷要结婚,场面不宜喧闹,简单隆重才适合祭前军的个性。礼成后,当然不能闹洞房,所有人退出祭氏家谱室,独留一对新人。

祭前军抱着多闻,走进家谱室后方的神秘房间。多闻一直闭着眼睛,双手环绕他的肩颈。两人轻轻接吻,祭前军步伐移到床边,将多闻放在铺了软垫的床面。

“你肚里有孩子,我们就别喝酒嗯。”他深吻她。

多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宁式骨董床里面,那床架龙风、回云雕饰雅致,床挡头镂月刻花暗嵌宝石,有一面椭圆形镜子镶在床头。她脸色暗暗晕红,知道今晚是新婚夜,素手慢慢摘除身上的珠宝饰品,只留头上的龙形项链。祭前军将两杯摆在床沿的酒,拿到檀木桌上,再走回床边,放下牡丹花床幔,上床搂住多闻纤细的身躯。

他抚摸她的脸,吻她的唇,脱掉彼此的大礼服。她看见自己云白的酥胸,被他激情地含住。镜子里,他推揉着她的乳房,手臂的肌肉线条一寸寸抽紧,沁出汗珠。

多闻躺倒在床上,头朝床尾,长发散开,美颜娇红,眸光晶亮,眼帘映着镜里他摆动的完美躯干。可能是怀孕的关系,她的身体好敏感,受不了刺激,红滟滟的蓓蕾惊慌失措似的绷紧,硬胀发疼,抵着他的舌尖。

祭前军唇往下移,吻她的小腹,大掌分开她白皙的长腿,瞅着那女性之花,沉黑的眼神逐渐燃起灼热的火苗。

多闻抓着他的肩,感觉身体遭火焚般又热又烫,同时忍不住颤抖起来。“前军……”她喘着气,心里莫名地害怕,无助地一直唤他的名。

“我在这儿。”祭前军低喃,捧住她的脸,深情地细吻。

“进来好吗?前军——”连这种时刻都用请求的。祭前军一颗心都软了。

“多闻——”他抚着她的额,柔缓地滑进她。

多闻轻声呻吟,柔荑—下抚他的背,一下覆在他臀侧,迷朦的美眸朝向床头镜,视线凝在那美妙的纠缠上。她像花,他像剑,一柔一刚,唯美地契合。

他们的唇吻在一块儿,气息交融,舌尖缠卷着。他的大掌抓住地一只乳房,指腹轻捻,一股温热渗进她心底最深的地方,像是那一年,她在恋人小径,吃的那颗甜蜜桃子,有史以采最甜的一颗青桃,是一颗青桃没错。她坐在那结满红果实的树下,偏偏一颗青桃落在她手中,她咬了一口,竟然是甜的,好甜。就是那一天,他走进了恋人小径,和她分享那颗甜蜜青桃。这记忆不是一场梦,而是正在发生。他们相互走在彼此内心那条恋人小径,手牢牢交握,身体紧紧相连,高低起伏,到达快乐的山巅。从山巅峭崖往下望,心跳渐渐地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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