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漾(10)
作者:岳靖
后飞云停在房门边,等虎千风走出来,才将房门关上。“我住进来时,就没看过任何雪茄,我以为这是一间普通空房。”
“雪茄是粗粗的、像巧克力棒的那种香烟吗?”虎千风好奇地打断大人的谈话。
皇廉兮看向小家伙仰高的脸蛋。“是啊,我差点忘了你父亲虎洋也是个雪茄爱好者。”
“嗯嗯……爸爸说,男人抽那种像巧克力棒的粗香烟才帅……男人魅力喔!可以骗女人呢……爸爸说,有些女人抗拒不了抽烟的男人,我长大只要抽根雪茄,就可以娶到像妈妈一样漂亮的女人喔!”虎千风露出白牙,嘻嘻笑着。
“小番茄,廉兮叔叔告诉你,”皇廉兮斜扯唇角,揉乱虎千风的头发。“你父亲绝对不是靠抽根雪茄娶到你母亲的。像巧克力棒的粗香烟也不会是真正的男人魅力,你长大就会知道。”他点到为止,低笑着走开。
“哦!是这样啊……”虎千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问后飞云。“飞云阿姨,你会不会抗拒不了抽烟的男人?”他做个章鱼嘴,“噗噗”出声,顽皮地模仿大人吐烟德行。
后飞云又笑又愣,眼波悄悄流向站在阳台门拱下、脸微侧、一只手臂斜搭着石柱的皇廉兮,脑海描绘起他抽雪茄的模样。他修长的手指拿烟应该很好看,略薄的双唇叼衔着雪茄会像革命英雄,还是独裁将军呢?她想像着,轻笑出声。
皇廉兮回首,挑眉瞧着她。“怎么了?”
后飞云摇头,勾弧红唇,对虎千风说:“小风,你的小艇旗干了,可以一起带走。”温柔地移转掉小家伙对香烟话题的注意力。
“太棒了!谢谢飞云阿姨!”虎千风乐得鼓掌跳起,然后报告皇廉兮一则消息。“廉兮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喔——大将叔公拿了很多那种像巧克力棒的香烟,放在爸爸的工作室呢……”
皇廉兮神情闪了闪。“原来如此,”摸摸刚毅的下巴,他扬唇,望着外头灿灿的金阳,道:“我们去找你父亲聊聊——”
“好啊!快走吧!廉兮叔叔,飞云阿姨……”虎千风叫道,不忘拿取自己的小艇旗,欢呼着跑出去。
两个大人随后走出风车塔。海风徐徐吹过石崖巅上的街道,后飞云和皇廉兮并行,她轻扬的长发丝搔着他手臂肌肤。皇廉兮转头,后飞云也别过脸,两人视线对个正着,好一阵,没人开口说话。
风里的阳光,会浮动。他们在彼此的眼里,既模糊也清晰。
这样的距离很近吧,视线都交融在一块了——
今天的天气有灵性,像个美好恋日,阳光与海风知人心意,缠绵地洒落、柔情地吹拂。皇廉兮觉得后飞云就是适合这种日子、这种光线,她身上穿着嫩绿色直条纹翻领衬衫、合身牛仔裤、蓝绒球鞋,长发扎成马尾,中性打扮,却使她看起来更加清丽迷人,比平常还美。他以为他认识她很久了,她总是“廉兮、廉兮”地叫他,天晓得,他们才认识七天,七天有何意义,旧约《圣经》说上帝七天创造世界。七天可以萌发美好的爱情吧。他眼前——这个知道路易·马登的美丽女子……
后飞云看着皇廉兮。这么近的距离,她发觉他的脸容沉潜着一种特殊的冲突感。他的肌肤是经常晒太阳的那种,可不显黑,反而是淡金色的红,她想,他的原肤色应该很白,也许像雪一样,白带点冷。那双偶尔泛着蓝紫光芒的黑眸,使他春日清风般的睑容俊朗也神秘,有种疏远、有种迷离,但也近在眼前散发和煦的气质。人们说“美的极致是冲突”这大概就是在形容他吧。她眼前——这个魅力多变的男人……
“廉兮,Tiger老师说你是深海摄影师……”后飞云心头怦怦狂跳,局促地先转开视线。
皇廉兮神思定后,注意到她颊侧染了樱花红,应该是水彩,他想帮她抹拭,臂膀刚举到一半,却又放下,将手插进裤袋。半晌,才开口:“飞云,你脸上沾了水彩。”
“嗯?”后飞云心不在焉,回望他。
“这里,”皇廉兮指着自己左颊靠耳朵的地方,说:“沾了水彩。”
“啊!是吗……”后飞云小手忙乱地揉着睑庞。“我以为已经洗干净了……”她呢喃,像猫咪洗脸,胡弄半天,脸都揉红了,就是没中目标。
“我来。”皇廉兮终于忍不住,站到她面前,一手托高她的脸庞,另一手掌心虎口覆住她颈侧,拇指轻摩那樱花红颜料,拭下去,他施点力,她柔嫩的肌肤瞬间泛红。“痛吗?”他皱眉。
后飞云摇摇头,秀挺鼻端被他掌心指缝的清新香味缭绕着。她幽幽合眸,加深呼吸。她喜欢这种味道——像伽南?却又不是,像海洋?但更深沉,像麝香?有一点点接近。这种难以言明的香味,使她心旌荡漾,她想,蝴蝶吸的花蜜应该就是这种味道,也许伊甸园那颗禁果的味道也是如此……
“可以了。”皇廉兮说。
后飞云张眸,垂首低语:“谢谢。”那抹樱花红消逝了,她的脸庞却越发烧红。
皇廉兮的手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握紧残留的温泽,没讲话。
他的静默使她为自己刚刚的遐想神游感到羞窘,急着想出点声音掩饰,便重复道:“Tiger老师说你是深海摄影师——”
“是。”皇廉兮很快就接话。“你向虎帅询问我的事?”他看着她。
她抬眸,正正对上他的眼,以为他不高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你——”
“没什么。你不需要道歉。”皇廉兮打断她,凝视她美颜的目光慢慢转沉,藏起某种深邃情绪。“我只是觉得你可以直接问我。”这话突然不受控制地腾冒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没等她回应,他往前迈步,速度有点快。
后飞云盯着石板地上拉远的影子,暗自点点头,望着他挺拔宽阔的背,踽踽前行。
好一会儿,皇廉兮顿足了,像在思考什么,等她走来,开口道:“你呢?我不知道你那么喜欢画图。”
后飞云猛地抬眸,脸红了。“只是画着玩的。”
皇廉兮一笑,盯着她,说:“你玩得到处都是——楼梯弯道堆满了画板,一楼像个画廊。”
“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了……”后飞云一歉疚,美颜上未褪的红潮泛滥地沿着纤细脖颈红透一片。“有些是用油彩画的,因为还没干,我才没收。”她急着解释。
皇廉兮摊摊手。“没关系。我目前不会用到一楼,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把风车塔外墙当画布也行。”又一次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发言。他赶紧转移目光,尽量不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太久。她似乎已能影响他……
“廉兮,谢谢你。”后飞云说,嗓音听起来淡淡柔柔地,美颜不再绯红,也没多余的笑容,沉静的表情却恍若开在阳光里的娇艳花儿。
皇廉兮点一下头,不去看她的脸,迳自迈动长腿。
后飞云走在他身旁。“深海摄影是怎么样的工作?”换她问他了。
“还不错的工作。”皇廉兮道,继续走着。
后飞云慢慢停下步伐,他的回答太简略、意兴阑珊,让她心头竟涌起失望,不知如何前行。
她没跟上来。皇廉兮回首瞅她,一双深幽黑眸仿佛将她看穿。“飞云——”他走向她,拉起她的手,有那么一秒想放开,但没有,这次他将她握得很紧,说:“你今晚上二楼来……”
后飞云听着,美眸慢慢圆瞠。
察觉她美颜上的表情变化,皇廉兮低咒:“该死!我在说什么——”
“你要我今晚上二楼。”后飞云接续道,眼神沉定地看着他。
皇廉兮放开她的手,闭一下眸。“我不是那个意思……”才开口,就打住。该死的,他是哪个意思?皇廉兮揉着鼻粱,觉得自己最好什么都别再说。“总之,”他平稳嗓音,做了决定。“深海摄影是怎样的工作,与其用说的,不如用看的。我想让你看看我拍的照片。”说完,他旋身,走在她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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