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凝雪(三千阁之三)(4)

作者:练霓彩


如果她在心里默念:你不存在你不存在你不存在你不存在你不存在……

这样对方会乖乖消失吗?

她眨眨眼,决定试试看好了。

那走踏个不停的绣鞋突然停止下来,猛一顿住了还莫名的感到头晕目眩,雪凝湄回过头要寻找那跟着自己不走的黑色阿飘,一定眼,却是浑身僵止的动也不敢动上一下,屏住气息哼不出声音来。

他他他他——他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

黑衣年轻人完全没有自觉他和她的距离这样紧贴,近到了他一低头就能吻住她抬起的脸庞,而再低一点就能含住她的唇。

色泽温润的,带着一点珠光的唇。

他茫然的,很慢很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仿佛被迷惑一般的,他低下头,双唇在她眉眼上轻轻的浮掠,额心、弯眉、似合未合的眼,以及有些圆润的鼻尖、那小巧的下颚,最后是她的唇……他和她距离得这样近。

他有一点迟疑。

她的双唇微张,呵出一点热气,那是充满了生者的气息,而且泛着女人的娇香。

“你……要吻我吗?”雪凝湄愣愣的问。

声音飘进了他耳里,形成一种鼓舞的催促。

于是他着迷的吻了下去,与她呵出的气息融为一体。

他碰不到她的唇,感受不到她的柔软。

他含不到她的舌尖,吸吮不到她的甜美。

他无法与她相拥,感受她的胴体;然而他是魂体,与她的气息相连,吸取她的生气,尝到了她的女儿香意。

极其的娇美。

他伸出手,想拥抱她。

怀里的女子,却冷得直发抖。

她的生气不由自主的被吸走,虽与她的寿命无关,但是这样阴寒的气息与她交融,纵使她是女体也无法承受。

醒悟过来的黑衣年轻人仓皇的退开。

雪凝湄回过神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抓过桌上的热茶灌进肚子里,然后火速冲到床榻上,把自己紧紧的藏进被窝里。她双眼通红,委屈万分的瞪着那意乱情迷的黑衣阿飘。

“你、你知不知道你很冰啊?说亲就亲过来,你知不知道我是红牌啊?

“三千阁十二金钗”你听过没有?你、你还是初客呢!要设帘挡起来的——

居然这样亲下来了……呜哇!好冷好冷好冷……”

她呜呜咽咽,虽然眼泪没有掉下来,但是眼眶红了,声音也哽咽了,整个人委屈极了。

黑衣年轻人沉默的瞪着她,表情再也不是原先的镇定冷淡,耳根子有一点羞耻的红色。

但在他的沉默里,还有一点厚脸皮的天经地义。

他觉得她的滋味很好,可以再尝一次的话当然更好。不过现在这势态,加上自己这样阿飘飘的状态,再怎么眷恋不舍,也没有办法霸王硬上弓。他觉得有一点遗憾。

雪凝湄瞪圆了眼睛,气势一点也不输他。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色胚子!”

闻言,那黑衣年轻人严厉的睇来一眼,眨眼间就掠至她面前,与她大眼瞪小眼。

雪凝湄哇地一声哭给他听。

“你凶我——你居然凶我!我都忍耐让你跟在我身后了,你不感恩还这样瞪我——我要叫道士把你抓走!叫和尚把你收走!你这闯入女子闺阁的登徒子……”

黑衣年轻人被她吓了一跳,脸上那一点勉力维持的镇定和凶悍也土崩瓦解般的飞了,浮现赤裸裸的惊慌。

他想安抚她,却又不敢真的摸上去,而急得双手乱挥。

雪凝湄双手捂住了脸,从指缝里偷看出去,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对比他之前的冷淡,真是分外的可爱。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见她的笑声,黑衣年轻人的动作僵止了,半晌,他阴恻恻的眯起眼瞪向她。

雪凝湄无辜的放下手,窝在被子里和他讲理。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她睇着他问。

黑衣年轻人咬牙切齿的瞪了她良久,才慢慢的点一下头。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她把自己用被子裹得密密实实的,怀里还抱了小暖炉,又发问。

黑衣年轻人迟疑的摇摇头,幅度很小,但是一直盯看他的雪凝湄并没有遗漏他的动作。

“唔……”她考虑了一下,试探的开口:“如果我对你说:“你不存在你不存在你不存在……”这样讲十遍,你会消失吗?”

黑衣年轻人的反应是阴狠的瞪她一眼,紧握的双拳很忍耐的不伸过去打爆她的脑袋。

雪凝湄摸摸鼻子,放弃这个提议。

“那……嗯,咳!你、你想和我、和我沟通……吗?”

拜托你摇头、摇头,再摇头——

黑衣年轻人闻言,冷冷的目光朝她睇去,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这么无声的瞪着她。

莫名的感到压力很大,雪凝湄很委屈的睁着眼睛回视。

“这反应是……你不想和我沟通啰?”

她呼出好大一口气,整个人瘫在被子里。放心的感觉真好。

雪凝湄开朗的朝他灿笑道:“早说嘛!人鬼殊途还要淘通什么?晚点小左、小右回来,我就叫她们带把黑伞送你出门,你喜欢哪间寺庙还是道观?

要依山傍水吗?我知道城外有间庙可以看到瀑布喔……”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声,最后终于闭上嘴。

那年轻人,整个人都变成黑色的,不,是被低气压笼罩了,然后变成黑嘛嘛的一团,眼睛里射出两道森冷的目光阴狠狠的瞪着她。

雪凝湄觉得就算缩在被子里也绝对顶不住那种阴冷,默默的移动了一下位置,企图闪避他的目光。

年轻人闷不吭声的,上床,入被,霸住了她原本相中、要故作镇定挪过去的床位。

雪凝湄默默的僵住了。

下一瞬间,她的声音发着抖,无比可怜的从被中探出一根指头来。

“我、我错了,呜呜呜……请原谅我,你好冷喔!呜呜呜……”她把那根指头对着黑衣年轻人,作为投降的献礼。“手、手给你啦……你要讲什么就讲,你要吃山珍海味也会烧给你吃啦,拜托你快点离开被子……”

对于她小气的献礼不屑一顾,黑衣年轻人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睨视着她。

雪凝湄大惊失色。

这冰块脸也懂得鄙视人?真是可恼可恼!但他鄙视的对象居然是她?

受到打击的雪凝湄气恨的瞪向这难搞定的阿飘,“一根手指不够吗?不然你要怎样?再得寸进尺我叫道士把你收走喔!”

恐吓他!当阿飘的最怕和尚念经道士画符。

黑衣年轻人睇来一眼,他现在已经知道要怎么压制这个表面泼辣、内里草包的俏丽姑娘。

他默默的向她移过去。

雪凝湄立时哀号起来,小手用力掩面。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你是登徒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她呜呜咽咽地伸出整只小手,“给你啦给你啦!这整只都是你的了啦——呜哇——”

她哀得很惨,年轻人倒是一脸很镇定、很从容,他若无其事的起身离开被窝,下了床榻,然后在床前站定,优雅的伸出手与她十指交握,亲昵得彷仿佛恋人一样,但更贴近的形容则是张开虎口泰然自若的把小免子吞进嘴里。

还没摸到,雪凝湄就抖得仿佛裸身在冰河里洗澡一样。

那模样分外的惹人怜惜,令年轻人扬起一丝笑意。

原本应该寒气四溢的接触,却莫名的只是手心一片微凉,仿佛握着了一只玉镯子,温润微凉,而不是一个拥有阴寒之气的魂体。

怕冷畏寒,一到冬季就厚裘暖炉绝不离身的雪凝湄惊讶得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的动动五根纤指。

她的确和这原本无法接触的阿飘把手握在一起了,而且一点也不冰冷,只是有点凉凉的……她把脸凑了上去,小心的蹭了蹭……呜哇!好舒服!好像阁主的那只白玉枕子,她觊觎好久了,可是阁主只让她抱过一次就再也不让她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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