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暴君共枕(神话系列)(23)
作者:四方宇
这夜,席安温柔地拥著她,任她哭尽所有的委屈,天若则像将两年的分离之情,尽付奔腾的泪水中。
而自这件事之后,席安整整三天未在天若眼前出现。纵是如此,他对她的防卫却没放松,天若依旧被软禁在宫里,无法和任何人取得联系,更遑论探知小言的状况。
就在她茫然无绪时,今天一早宫女告诉她,席安要在大殿见她。在侍卫的护送下,她缓慢地走著,一颗心因要再度面对他而胆颤地跳动。一种疲惫的痛苦萦绕著她,他们之间这样互相折磨的情况,究竟要到何时?
当她穿过繁花中的小径时,下意识地抬头往枫林园看去,竟看到费伊丹熟悉的身影往枫林园走去。
天若惊喜若狂,正要呼叫,侍卫的声音已先传来。「怀儿小姐,陛下正等著你,他特别交代,不允许有任何的节外生枝。陛下的脾气我们担不起,就请你别为难属下。」
在他们恭敬却充满威胁的行为下,天若被逼得改道而行。望著伊丹即将走进枫林园,她心中的希望也像随之关闭。不,不行,我如果现在退缩了,要再见上伊丹大哥一面就难了,到时小言不知还要受到多大的苦?想到此,她猛然撞开身旁的侍卫,拔足狂奔。
「伊丹大哥、伊丹大哥」她放声大喊。却在越过花丛后,见到前方枫林园的出口已无伊丹的踪影。她不敢置信地放慢脚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还是晚了一步?
身后的侍卫已追上了她,天若挣扎似的,对著已无人影的前方哭著大叫。「伊丹大哥」
两个侍卫急忙挡到她眼前,制止她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怀儿小姐,请往大殿吧,陛下已等得心急了!」
天若泫然饮泣,只得转过身随著他们往大殿走去,她一抬起头,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竟站在前方微笑地看著她。
「伊丹大哥」伊丹就像她在泰坦神国的兄长,再见到他,她有如见到久违的亲人般,万般的委屈涌上,激动地在他怀中哭泣。
「乖,别哭,怀儿,两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脆弱爱哭,刚才听到你的声音我还真不敢相信呢!」伊丹轻声地安慰她。
「伊丹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救救小言,小言是无辜的……无辜的……」天若在他怀中哭道。
一旁的侍卫已抢著道:「宰相大人,陛下在大殿上,正焦急地等著属下护送怀儿小姐过去呢!」
「哦?」伊丹看向怀中的天若,后者正眨著泪水,朝他摇头。
伊丹一叹。「你们下去吧!」他挥退两个侍卫。
「可是……」两个侍卫迟疑著。
「就去回覆陛下说,他的兄长请怀儿小姐到枫林园作客,有任何问题的话就到枫林园来吧!」说完拥著天若走了。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知道等一下将要面对一场愤怒的火焰。
枫林园里伊丹听完天若的叙述后,沈吟地皱著眉道:「据我所知,席安此行只带回你,其他并未有任何随行的女孩。」
「可是……」她心有余悸地将血酒的事道出。
「生饮血酒?」伊丹愕然。随即忍俊不禁笑出。「怀儿,你真的相信他说的,席安再残也还不至于天良沦丧到这等地步!」
「不,是真的,他疯了……」想起被逼饮下的腥红液体,她恶心地著嘴。
「席安在吓你的,不相信的话,就叫门口的那家伙亲自来回答你。」伊丹突然笑著朝门口神秘地道。
维克多俊朗的身形在门口出现,一看到天若讶异的脸,他再也忍不住地靠到门板上大笑。
「我的天呀!我真是越来越佩服陛下了,能玩出这一手,生饮血酒,哈……」他完全笑翻天地捶著门,还朝天若道:「陛下还有没有说,要啃小言的肉、剥小言的皮、抽小言的筋呀!」
天若看他那两道眉和眼都已弯成半月形,摆明是在笑话她,她脸红地跺脚道:「是真的,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伊丹大哥你不能相信维克多,他是帮席安的,才不会说实话呢!」
「嘿,好心一点,是我通报你的伊丹大哥回来,否则你接下来可就不只生饮血酒,搞不好是凉拌人筋和快炒人肉,是谁的我不晓得,可以确定的是,绝不是你口中的小言。」
「你怎么知道?」她嘟囔地问,颇不信老爱取笑人的维克多。
「因为当初在北滩的时候,龙顿将那名少女送回去了!」维克多宣布道。
「小言早就被送回去了,那席安他……」她惊讶地张著嘴。
「故意吓个小白痴呀!」维克多自然地接口。
「这么说,那杯酒……」一定也是骗她的,她松一口气。
「这就不一定了!」对这点,维克多正经地道:「陛下做事向来喜欢如真似假,就算不是人血,是猪血、牛血也都还好,万一是猫呀狗的就不晓得了!」
光听这些也够令天若头皮发麻,反胃作呕。这时维克多突然一击掌,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就是这样,难怪昨天龙顿养的『过敏』死掉了,全身乾得像血液被抽光似的。」
「过敏?是什么呀!」好怪的名字,她害怕地著胸口问。
「一只很胖的老鼠呀!」他比划道。「有猫那么大喔!龙顿饲养多年了,对它就像家人似的,昨天突然暴毙,害龙顿打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禁忌。唉,真是人生无常、月有阴睛,大家也只能安慰他节哀顺变。」
老鼠,还是一只大得像猫的老鼠,老鼠血……在旁的伊丹赶紧接住昏倒的她。
「呢,你还真的信呀!」换维克多不敢置信地看著昏倒的她。
伊丹斜睨他。「泰坦神国的君臣素质还真是仅止于此呀!」
维克多无辜地耸耸肩。
当天若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伊丹关切的脸。「怀儿,还好吧,先喝口水镇定一下。」
她接过伊丹递过来的水,目光扫视周遭。「那可恶的人呢?」
「怕你醒来杀他,早先跑了!维克多这家伙就是爱捉弄人,别人上当还没话说,你该很清楚他,居然还会受他的骗!」
「我吓傻了,而且他说得像真的一样。」她埋怨地说,觉得自己身边怎么净出这类人,维克多和雷颖两个人都是骗死人不偿命的!
伊丹看著她,温雅的声音带著一抹严谨地说:「很多事我们是不是该仔细地谈谈了,怀儿或者天若,你希望我叫你哪个名字?」
天若抿著唇,知道这是自己迟早要面对的,她半垂著眼帘,幽叹地道:「怀儿因他而在泰坦神国重生,这个身分是他所赐予的。而天若来自父母的赐予,有家有亲人,是更真实的存在,我不过是做回了自己。」
「所以你舍下了怀儿的一切!」
她苦涩地摇头。「我什么都难舍,可是他恨萧家人,而我偏偏身为萧家人。亲情与爱情,我选择前者,失去后者我还有避风港可疗伤止痛;而失去前者的话,我就是个连根都没有的人!」
伊丹轻叹地道:「我无法说你错,也无法说你对。事实上你确是做下了一个明智的抉择,然而道义上和情理上你却是辜负了席安,也辜负了我以及所有对你好的人!」
天若愕然地抬头。
「怀儿,我还是叫你怀儿,因为我只认得在泰坦神国,我疼惜如妹妹般的少女怀儿。亲情对你是根,而一年的相处你早已融入了大家的心里,众人疼爱你如家人,你的离去又何尝不是带走了我们的根。你从没努力过,就自私地选择了一条牺牲一方的路,这对我们、对席安公平吗?这件事难道只能这样解决吗?」伊丹严肃地道。
面对他的指责,天若无言了,她蓦然地回想,这两年为了她,整个萧家不知投注多少心力,到头来她还是得面对当初她逃避的问题,而两年的岁月更加深彼此的仇恨。她恍然发觉,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差劲,当初只想到自己不受伤害,而从没想过这样的言行令多少人困她而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