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之弦(问情曲之二)(14)
作者:四方宇
进到「雪玉楼台」,风拂纱扬,淡雾轻蒙中,只闻筝琴悠扬,令这座秘园楼阁飘飘似梦。
朱毓慢慢步下玉石阶,他的眼无法移开,前方水泉边的雅逸姿影。
苏少初仅著一件轻薄的单衣外袍,发丝散扬,一双赤足,随兴盘著一足坐在雾气蒸融的溪岸边,一壶酒与杯放在岸边岩石上,长指拂弹放在膝腿上的鸣兰古琴,饮酒自娱。
雪色单衣下竟是不著寸缕,水雾轻泽润了单衣,更加勾勒那皓莹的躯体,少掉平时男装的遮掩,更突显那份女性的纤身段,却又透著一股随兴的自若。
那凝眸静谧的神态、那青丝飘扬下的空灵清丽,一身若隐若现,似裸非裸的衣袍,更具撩人之魅,愈是接近愈令人心荡神驰。
「一杯弹一曲,不觉夕阳沉。余意在山水,闻之谐夙心。」
苏少初悠漫拂过琴弦,再斟上一杯酒朝来人递去。
「怅恨不逢如意酒,寻思难值有情人。」带著挑衅与顽色,她道:「对很多人而言,三皇子您是个让人懂痛更懂伤的人,很多人说你浅情、薄情,更无情,这么多在你身上的形容都与情之一字有关,偏偏你是个不沾半点人性之情的人。」
「这是明指本皇子没人性是吗?」他接过她手中的酒,瘖哑著声,看著隐隐若现的双峰,修长的赤足,衣袍卷褪在膝腿上,随兴的盘足,更撩人遐想那衣下的一切。
「许多人恨您,许多人想得你付出的感情,真让少初充满好奇,情之一字在你身上可找得到?」
「爱你必伤己,少初向来怕疼,伤不得己,更伤不得心,这个挑战少初心领了。」对上这个鬼皇子才半个月,就得了那「永远不知何时复原的伤」,再下去,埋骨雪玉楼台不是梦。
「只要是接近本皇子的事,少初爱弟似乎永远不考虑就拒绝,这个反应可真令人伤心哪!」
「三皇子,你可知少初为何不喜赘饰在身?」她匆问。
哪怕再高贵的丝绸锦缎,她总是素雅一身,不喜任何饰物上身,甚王是一颗小小的珠石别在身上,曾有一段日子,她对这些名贵珠宝是恐惧不已。
「难道与本皇子有关?」
「从在皇宫逃过死劫后,我就不喜闪亮的金银珠饰,厌恶它们发出的绚泽,因为当年被尊贵的三皇子您掐住颈项沉入水中时,这些珍贵玉石所发出的光芒,像在替我送葬!」
斜眺著对方一脸倾听,她扬眉冷。
「三皇子曾给过少初这么难忘的礼,试问少初又怎敢靠近总是一身「珠玉满身、富贵过人」的你,毕竟没人想靠近死亡。」
被连夜送离中原的第二年,因中秋佳节而返家时,再次遇上宋梅萼,此时的宋梅萼刚产下一对双生女儿,正躲避朱毓的追杀,及至三天后,她亲眼目睹宋梅萼的惨亡。
苏少初心痛宋梅萼所遭遇的一切,更不想伤害南源使女的名誉,因此使女怀有朱毓之子,还有这段命运巧遇,是她永锁心底的秘密。
三皇子朱毓对她的成长而言,所代表的就是可怕和死亡。
「本皇子带给过你这么大的痛苦?」
苏少初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她放下膝腿上的筝琴,迎视他。
「三皇子言重了,痛苦若是指一种折磨,那么,只有心中在乎的人能造成痛拐个弯客气告知他,她根本没放他在心上。
冷光之芒掠瞳而过,朱毓敛眉,杯中酒一饮而下。
「该说三皇子对少初而言,是一则让人很想回避的噩梦,噩梦向来令人厌,自始至终,少初就说过,厌恶你朱毓是我唯一的选择。」
「少初爱弟永远牙刁嘴利。」朱毓缓缓而笑,摇著头道:「本皇子该警告过你,走在卖弄聪明的绳索上小心失了平衡!」
锐冽的眸芒一迸,朱毓猛地扣住她的颈项,一把将她按入身后的温泉野溪中!
水花因匆来的动作溅起,猝下及防,苏少初半个身躯后仰落入水中,有力的长指钳拙她的颈项,让她整个螓首仰沉水中,扳不开那紧扣住的指掌,更遑论推开那覆到身上来的结实身躯。
「少初爱弟,你的体香、你的人,都有令本皇子疯狂的本事,为何你总能挑动本皇子心中的疯狂?」
欣赏似的发出异常轻柔的悚人之笑,更加收紧指掌的力量,乐见水面上那急呼而冒的气泡,水面下那皱扭了眉宇的面容!
「还记得本皇子告诉过你吗?收不到功用的口舌本皇子会吃了它!」
朱毓俯首探入水中,紧紧吻住她的唇瓣,容不得她的退离!
这个吻带著吞噬与征服,封住她的唇舌,不许有任何间隙般,要让她唯一能得到的气息,是从他朱毓身上得到!
第六章
痛与难受,半仰入水中难以动弹的身躯,唇齿传来他强硬的覆锁,窒息的感觉渐渐涌上,就在眩黑几乎浮上意识时,唇上的压力离开,一个力量拉她出了水面,新鲜的空气从她深吸的口鼻中涌入。
喘咳著声,才睁眼便对上那双带趣冷视的眼,唇角勾扬起一抹邪笑。
「重回过往的噩梦滋味如何?」朱毓捧著她满是水泽的面容,轻轻的唇息拂似啄似吻的,在她口鼻之中轻磨,像在享受这种接触。「你觉得本皇子能带给你苏少初痛苦的折磨吗?」
「呵呵……呵——」苏少初竟也忍不住笑起,呛咳过的声,带著虚哑,却还是抑不住的笑。「你竟会如此在意在少初心中的地位吗?哈哈哈——向来随兴所至,只求逞欲的三皇子,会在乎这种事——哈哈哈——」
她笑到哪怕朱毓变了脸色,也不曾停止的放声大笑。
「你当真想要本皇子吃掉你的口舌吗?」朱毓捧紧她的面容,眸光精凛的下著警告。
这句话确实让苏少初停止了笑意,却是迎战似的仰首贴在他唇上道:「你真想吃掉少初口舌吗?还是太想得到却得不到呢?」
苏少初主动咬上他的下唇瓣,重力一咬,朱毓双眉皱起,却没推开她!
舔上他唇上冒出的血珠,苏少初戏谑的道:「不如换我吞掉你的口舌吧!尊贵不凡的三皇子。」
「苏、少、初——」像被挑起般,朱毓发出威沉的声。
低头想重吻住那令他真想一口吞的唇舌,却发现眼前的人精芒掠炯,出其不意的,恢宏的一掌打向他——
相距不及半臂的间距,朱毓的回应几乎是反射地避开,瞬间的变化,苏少初借力跃起,退离他数步之外,回身落于温泉溪内的浅水处。
「你想碰我、想得到我是吗?」苏少初环胸遥立水面,傲然而睨。「何不学著认输,看看是否达到目的。」
水泉中傲姿凛然的身形,对岸边虎视眈眈的人,掠过耳畔的湿发,朝他扬眉而笑。
「或者,求求我,可怜你朱毓的话,我会让你碰我。」她朝他昂著下颚。「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感觉一下,求人是何种滋味,也是一个不错的游戏,有没有兴趣呀?」
身后的淙淙泉壁,水意烟瀑,令早已湿掉的单衣更似透明般贴身,说她几近赤裸著身也不过分,明知一双犀锐的眼,打量著她单衣下赤裸无遮的一切,她却洒然依旧。
朱毓双瞳如火,锁视著水中人,几乎移不开分毫,热气轻雾袅袅中,衬得那半裸似的修长身形,更如梦幻姿影,虚渺不真。
「没有任何事情、任何情况,能让你乱了这份自若吗?」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他极想得到的目标,却无法让他掌控住的难捉摸,甚至一言一行牵引著他,对方的一切让他既欣赏又切齿,既想得到又想狠狠撕了这层和他虚与委蛇的面相,却只要一见她,就几乎难以移开目光。
「你颈上的玉石不见了?」从刚才就发现她一直戴在颈上的玉石不在。
「拿去通风报信。」她似真似假地道:「好里应外合,杀你朱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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