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米花死去活来(14)
作者:气候症
这些话听的松田阵平想要冲去横滨警署打爆那群尸位素餐者的狗头,但终于还是被萩原研二拦下。
“不要冲动,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何况横滨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浑……”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好好一个大小伙子莫名其妙失踪吧?再怎么说,他可能真的因为我失忆了……”
“万一遭遇不测……”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不,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
“我们都不知道他的来历,万一丰月是真的有些私人事务要处理呢?”
“要不我们先回家看看?如果他还没回来,明天我试试联系班长看看有没有办法拨人过来找。”
松田阵平紧了紧拳头,半晌松了牙关同意。
伊达航和他们同一级,但因为稳妥的个性和令行禁止,比起虽然具备天才名声却得从底层做起的他和萩原研二,更加受到上级器重。伊达航出面的话,说不定能说动东京的警察联合横滨办案。
两人心中很不是滋味地回到了公寓,萩原研二下意识用钥匙去开门,却发现门并未锁。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立马心生警惕,松田阵平后退一步做好格斗准备。
“啊你们怎么才回来啊,面要坨了。”
“丰月???”
两个早出晚归找寻丰月的人立马脸色黑沉——嘿这小子怎么回事!他们在外边找来找去生怕他遭遇了不测,他倒好,一夜未归跟个没事人似的!
很好,松田阵平握拳,额角狰狞——他才二十出头,已经体会到将来小孩叛逆期夜不归宿的愤怒了!
老父亲的心情谁懂啊!!!
【他们好像很生气诶……】
“啊,为什么啊?”丰月不解,手上动作没停,将煤气灶上烧着的乌冬面舀出来,点缀上一颗鲜鸡蛋,完美!
【你忘了吗?你昨天离开家是上午前,你一夜没回来啊!】
“——嘶,好像是的,大事不妙!”
丰月刚一醒悟,就被两道黑影袭击,狠狠压倒在没有地毯的冰冷地面。领口被松田阵平揪起来,卡得他呼吸不上来。
“臭小子!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街心发生了什么吗!这么多人打架,你在外边居然不报个平安!”
直面松田阵平怒火的丰月被摇晃得脑浆都快摇匀了。
几分钟后,乌冬面的热气蒸腾而上,两个警官又苍白又黑沉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但两双好看得不一致的眼睛仍旧盯着他,手里的筷子几乎将面戳烂。
“好啦好啦。”丰月认输,脸上装的十分乖巧,“我承认是我不对,可我也没有做坏事啊,我可是救了好多人呢!”
“不需要你救!”松田阵平皱眉,怒色再次升腾于黑眸,“救人是我们的事情,你不要逞强!”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即便萩原研二在旁边疯狂递眼色让他不要和松田对着干,丰月仍然坚持自我。
“你也就是个普通警察,在横滨地界甚至比不上我厉害。”
“嗤——”
“你别露出那种讽刺的笑容哦!”丰月仰倒在椅背,翘起二郎腿,又慵懒又危险,“我说真的。”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纷纷一愣。事实上,来了横滨那么多天,他们对这里的一切倒是有些了解,这里似乎真的与东京不同。
尤其是这里的部分人,拥有异能。
难不成丰月也有?
松田阵平终于有了些许怀疑,眉尾一挑,身体倾向丰月。
“你也有异能?”
然而男孩不接招,他低头嗦着面,乖巧的神情与那张靡丽的面孔很是反差。
一口吃饱,丰月微微打了个轻嗝,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试图打探他秘密的警察。
“大概是吧,所以我有充分的能力保护自己——当然,也有能力救一些我需要救的人。”
深夜,将一间小卧室让给丰月而只能挤在大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都不曾入睡,丰月的话始终盘旋在脑海,让两人不得不细细地将每个字词拎出来分析。
“你说这孩子到底什么意思?”萩原研二盯着天花板,将枕在脑后已经发麻的手臂抽出,翻了个身面向松田阵平。
缩在临时加塞的躺椅上的松田阵平看向萩原研二,他的黑眸被阳台处进来的月光照的煞亮,很明显白日找人的疲惫没有将这位警官彻底击倒。
反而,那个少年所拥有的秘密就像毛线团,引得这只黑毛的猫咪抓心挠腮。
“你看,他说的是‘需要救的人’,这个说法不是很奇怪吗?”
“有什么人是他需要救的嘛?他不是说自己失忆——啊,不会这个臭小子真的在骗我吧?”
萩原研二见松田自言自语始终沉浸在推理之中,叹了口气——自己这位幼驯染是有点子执拗在身上的。
“算了算了,他不愿说就别问了,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只要他没做坏事就好了。”
“啊啊啊hagi你怎么能这样就相信他啊,万一他又骗我们呢?”
萩原研二用枕头捂住耳朵,决定摒除松田的噪音先行入眠。
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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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月安全地出现在了两位警官的公寓,但同时,他依旧眉心割裂地立在横滨无人而至的海边。
黑衣黑发,全身缠绕着大量绷带的男人摇了摇头。
“你很清楚,他已经死了。”
“可是……他不该死的,要不是我……如果我没有带他回来——”织田作之助的嗓音有些滞涩,干涸得连一株杂草也养不活。
“如果我没有带他回来,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织田作!”太宰治露出来的唯一的那只红眸意味不明,他不喜欢织田作陷入一些假想中去,“你要明白,如果今天他没死,照样有其他人会死——你应该很清楚,那种情况下死的是谁。”
“是店老板,是五个孩子。”
“所以你还要进行假设吗?”
残酷的话语如同天上高悬的冷月,用最尖利的那个角刺痛了织田作的心脏。因为太宰治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卑劣——是的,比起牺牲丰月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他更希望孩子们活下来。
现实就是这样泥泞而罪恶……
“我——我还可以去写完那本书吗?”织田作苦笑,“他非我杀,却因我而死。”
“织田作!”太宰治早就知道好友的仁善会给他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困顿,可太宰治也没有想过,织田作之助无法抛弃那些虚伪的东西,直达问题的核心。
“善良不是不杀人便能达成的!”太宰治吐出一口浊气,“你可以坚持你的正义观,但假使你那样做了,便要坚持到底,你明白吗?”
“从里到外,透透彻彻,既然不杀人,也不要因为那些非你所杀的人的死亡而崩溃——织田作之助,这不是强者之路。”
太宰治望着海上被铺陈开的清辉,眼神渺茫。嘴上那样强硬坚定地劝说着织田作,可太宰治十分明白,自己现在也站在一个岔路口。
接下来的一步,是走向光明——亦或继续在黑暗里苟且偷生?
海滨的风携带着暖意和咸涩的香气,拍打在冷石上的海水击打出黏腻的泡沫,试图洗刷掉这一天所见证的血腥。
天将明,织田作盯着男孩那已经死去却诡异地保持着笑容的脸庞,低低出声:“我明白了。”
“太宰,我不会再逃避问题了。”
“我要离开港.黑。”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轻的像一阵风,却依旧被太宰治捕捉到了。那双死寂的红眸有些讶异,一秒后又转为了然。
“啊。”太宰治虽然很想清明地应和织田作一句话,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那样很好。”
织田作要离开港.黑,那么自己呢——这是一个太宰治原本并未考虑过的问题。可是这几天的所有事情,都在逼迫他思考。
坂口安吾的间谍身份,还有,森鸥外精明的商人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