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上心头(31)
作者:千野渡
做样子她也做全套,在门口问了人洗手间位置,绕着路过去。
站洗手台前,对镜补了点口红,灯圈将整个人都映亮,身上这件高领薄纱花编的礼裙,她特意选来遮盖未消干净的痕迹。姜语手指去扒拉下来一道缝,灯圈的光映上去,清晰几道鲜红纹路,但对比开始那样,却是有所消减。
姜语才开始后悔。记得最初,她是不允许他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她总是隔三差五地演出,不想多此一举去用什么来遮盖情.欲痕迹。
后来什么都变了,她会默许他很多事情,至于根源无迹可寻。
“今天裙子很漂亮。”
姜语顿时被突起的话打得心底落空,猛一抬头,镜中赫然不知何时出现另外张脸。
她迅速转头去,男人轻声淡笑着,似在欣赏她此刻慌张,接上句话:“比往常鲜亮。”
洗手台伫立在男女隔间之中,这里最接近入口,只是这一层来往人基本是侍应,想必李京肆过来也把人清走干净。所以他才会大大方方地,站在门口与她平视。
姜语愣住一瞬,笑说:“你抛下你几位客人?来跟我……幽会?”她斟酌出这个词。
李京肆笑笑:“好词。”
姜语深叹口气,包里熟练捞根烟,点燃,渡着躁气席卷全身,在吁出烟雾里散走,不耐烦地说:“明面上作戏已经很累了,你这会儿也不让我清静?”
“我还没说什么,就搅扰你清静了?”
然后,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越近,直逼身前一寸,迫使她整个抵在洗手台沿,葱指硬撑住台面,夹烟跌在瓷板地上。
李京肆探身,隔着布料,要寻她脖颈上的,他留下的印记似的,滚动的鼻息热浪也摩擦着薄纱,“要不然过分点好了?不然对不起这脏名。”
沿着小道,姜语开始被掐着腰劲往里推,灯光晃晃,在靠近男卫的那一道夹层内里。她试过不那么狼狈地去挣脱,结果是没用,也没有小说里那样戏剧性地要死要活喊人,由着他将自己抵上最里面的条纹亮面墙板。
这一刻,她开始有了恍惚感。记忆最开始这段,他们一起听了一段藏匿隔道里的亲昵动荡,回到现在,他们是否也算成了隔道里不知收敛的男女。
姜语幼稚地想,不远的入口处,是不是也有一对男女正在听着这场闹剧。
他好像一直能够看透她在想些什么,缠在腰际的手束缚更紧,“外边似乎下雨了?这样想想,像不像我第一次见你那天?”
他不是要和她怀念从前,姜语从他越压越沉的眼神里便看透。
李京肆征征望向她眼里,有股要将她揉化开的气势,他轻佻声音问:“那晚我们在做什么?再重演一遍好不好?”
姜语一时觉得好笑:“你比我还不是人呢。”
李京肆微耸肩,理所当然:“我没有道德,你也没有。我们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哪种一对?床上?”姜语笑出声来,纵然被压着,纵然不占据主导位,她那副骨子里傲气没有磨灭一点,她微扬着脸,直白地嘲他:“以前怎没觉得你这样浮浪。”
李京肆静凝着他,欲言又止。最后闷笑,字字加重音:“你这张嘴就不适合说话。”
姜语笑得比他放肆:“有本事——”
笑意堵塞进喉管,一股闷热传导席卷进来。他们接吻的次数屈指可数,体验感记忆犹新,唯独这次,暴戾恶劣,是开始几秒就逼近的窒息感,她的软舌被绕起纠缠,神经随那股黏腻滚热发胀扩散,叫她一个字也蹦不出完整的音。
自从得知这人身份后,姜语每每都有种踩在云里的虚浮感。这关系拼拼凑凑,是上不得台面的,睡了哥哥,和弟弟结婚。
荒诞不经。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和他一样沦丧的迷途人,她方才居然也能作出无所顾忌,甚至去点他来应话,期待他难下台。此刻竟也不会决绝推拒,由他逾越。
或许本质上他们就都不是什么好人,像最开始她说的那样,他们无比虚伪。
这吻缠绵悱恻,是直到最后时刻才柔下来,他会轻勾上他舌尖,慢慢吸吮,渡气,忘情之际,那戴有指戒的粗磨掌心从裙背束带绑缚处游进。
临到将要不可控,姜语狠狠一把推开了他,去整理被扯开的束带,嘴里低语咒骂:“老变态。”
“新昵称?让我挺不适应。”李京肆笑说。怕是活这么半辈子,无人敢当面喊他全名,更遑论骂名。
他眼尾压着很低,游荡在她整理裙衫的动作间,暧昧不清。
绑带再束利落,姜语挺起胸膛,搭他双肩一推,脱离被绝对压制的密闭,眼底不冷不热:“刚才叫得顺口,碰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是你弟妹?”
李京肆微挑眉:“你总归是跟我更亲密合拍。”
“那我要嫁的也是他,跟你也没关系。”
“随便。”李京肆偏头微仰,作不在意态度,“不过现在我们该商讨另外件事。”
“?”
说着,拇指摁她锁骨,掌肩处,再逼近过去,见她那种岿然不动的气势总算一些动容,有点得意之色,笑眼贴她耳际:“你都玩了我这么久,一句分别便算了?”
姜语哼声:“你不也骗了我这么久。”
“那咱俩彼此彼此吧,谁怪罪谁呢?”
姜语偏头笑声都附着他身上的热息,挑逗再直愣愣看他:“所以你是舍不下了?偏要扔了这张老脸来跟我玩点下流苟且。”
“我没有道德自然也没有脸皮。”李京肆歪头说。
姜语皮笑肉不笑咬咬下唇,再骂出一声:“老变态。”
“我会习惯这个称呼的。”
李京肆摁在锁骨的指腹上移,越过喉间,直掌下颌,“只是现在我有些腻不了你,你呢?怕也只表面冠冕堂皇,心底也是留恋?”
姜语征了征,看着他,一时咬不出半个字音。
他最懂她心思,从最后一夜,她向他告别,一粒药物下去不顾后果开始。
即使她离开地果断,即使她自控能力极强,有些诱惑仍旧难以经受。
比如他的主动。
再比如,他邀她一同坠下她预想过的那部情.色影片里的欲望深渊——
“要不然我们继续好了?就这样以你认为肮脏的,污秽的关系。”
第22章
暴雨侵袭稍刻, 在姜语出会场时转了小雨。
站雨前,姜语静默着缓了许久。
看向细密雨珠里远远的夜,更远的, 她看见了丈高的围墙, 四四方方, 作为偌大内院的尽头, 那比夜还远。
潮湿清涩的雨气吸入,滚杂着烟草的余味,融一股叹息呼出来。
她逃离了,不安着,惶恐着逃离。她不怕与他鱼死网破,却怕与他明知故犯。
可李京肆不会罢休,像今天,不管她沉默或者拒绝,他都会拉着她, 变成更脏的人。她会一面狠嘲堕落, 又一面被欲望支配。
李京肆算是把她洞悉了个彻底——这个比她还恶劣虚伪的, 变态。
整理好一时思绪,再通知了外头候时的司机。
不久, 车开来了。
姜语半挡额顶雨, 踱步去拉车门,顺时把电话通给了孟仪。
几秒被接上:“喂鱼鱼?怎么还打上电话了?你人不见啦?”
姜语顿然半刻,速度诌了个谎:“我临时有事,得先走了。我给你再喊辆私车来, 帮我跟李沅他们解释一嘴。”
“临时有事?好吧好吧, 那你有什么状况给我打电话昂……好,知道了, 你先走吧。”
见是姜语打的电话,孟仪也没有另寻地方接,只是刚好聊天中断,续上这通来电。零零碎碎的回话里听出事情,等挂了之后,周闻景自嘲声过来:“姜小姐这就走了?怕是觉得我们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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