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58)
作者:留将
“有吗?”程迟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随手帮着服务员把桌上的凉菜放好,一边拿热水烫了两副碗碟,一边散漫道,“这不成年了吗?再说了,以前也不是没喝过。”
林一凡拆开一次性筷子,洗了洗,递给程迟,自己又整了一双,夹口凉菜道:“啥时候?!是不是有人逼着你喝?”
倒也不是说程迟不能喝,就是他这人吧,原则极强,说不喝就真不碰。
见他碰酒,比狗会爬树还难!八①思八衣流酒六③
程迟眉眼温和,各倒了一杯,像是没上心,又像是一直没忘,极为平淡道:“就去年过节那会儿。”
“你呢,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林一凡仰头闷了一杯,爽快擦了擦嘴,“我啊?挺好的!民宿生意这两年也起来了,一直没跟你说,刚到法定结婚年龄那年,我就结婚了,孩儿都一岁多了!”
“林一凡,”程迟拧了拧眉,眉宇间不再温和,透着冷冽的寒风,“算不算兄弟?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说一声?有孩儿了也不吭声?怕我给你随份子随错了?”
说完他仰脸也干了一杯,跟喝水一样,只是喉间辛辣,还是不适应的轻咳了两声。
“那不是那不是!”林一凡急忙摆手,暗自惭愧,还是打着哈哈道,“我这不是想着你正上学吗?给你说就凭咱俩这交情,你不得旷课来南城随份子?那不影响你学习嘛!”
程迟抬起胳膊,手肘抵在桌面,漫不经心地弯起唇角,点头道:“行,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再有事儿不跟兄弟说一声,别怪我翻脸啊!”
林一凡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做的不仗义,赶忙爽快应下。推杯换盏几次,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酒正酣,林一凡大手一挥,又点了几瓶,拿着杯子醉醺醺道:“兄弟你尽管喝啊!代驾我找好了!今儿个咱不醉不归!”
其他桌的客人见了,不由好奇多看了几眼,又瞧见程迟他们不像会闹事儿的,而且其中一个还帅的小姑娘频频跑去要联系方式,还都给拒了。
也就没再多关注。
程迟醉意也有点上脸,放下酒杯,稳住步子起身,拿过椅背上搭的外套:“我出去一趟,你先吃着,少喝点啊,不然我可抬不动你。”
“知道了知道了!去吧哈!”
林一凡夹菜塞进嘴里,心情舒畅。
程迟出了餐厅,找到一家便利店,买了三个红包,又换了零钱,包了三个厚厚的大红包。
他塞进外套口袋,这才迈开长腿,不急不缓地原路返回。
等天色渐晚,夜幕降临,这局才散场。
程迟和代驾的那个男子一起把醉到走不成直线的林一凡扶进车里。程迟也坐进去,关上副驾驶的车门,给代驾报了林一凡的地址,先送他回去。
在林一凡爸爸下楼接人时,程迟帮着把人扶上楼,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叔叔,一时没看住,喝多了。”
然后跟林一凡的妈妈还有妻子打了声招呼。
“没事没事,”林一凡妻子笑了笑,抱着孩子的林妈妈也热情道,“你俩也好些年没见了,正好叙叙旧嘛!还麻烦你送他回来,我给你倒杯茶,坐下来歇会儿再走!”
程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急着想离开,好赶回去,淡声婉言拒绝:“不用了阿姨,代驾还在下面等着,我就不坐了,先走了。”
打过招呼,他转身往客厅外走,沉稳的步子不像有醉意。
林一凡父母送程迟离开,程迟下了楼,径直走向车子,上了车,司机正打着瞌睡。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道冷冽又隐隐急切的低沉嗓音:“走吧。”
“好嘞!”司机抖抖精神,重新驱动车子。
程迟揉了揉眉心,开窗散酒气,昏蒙的脑子渐渐清醒,瞥了眼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亮开屏幕。
看见三个未接来电提醒时,他目光一滞,旋即身子向后靠,指尖一滑,回拨出去一个。
一个叶航泽的,一个聂泽宇的,一个,是温希的。
“喂?”
清甜的嗓音怯怯的。
“嗯。”程迟望着前车窗,一侧唇角微勾,懒懒应了一声。
温希听着没了后文,又不挂电话的那头动静,只有略显闷沉的呼吸声。
她眼中闪过一抹纠结,环臂站在窗前,看向窗外压着枝桠的雪,轻声问:“程迟学长,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是醉意上头,程迟因为醉酒的嗓音沙哑,沉笑了声,把问题又抛给了温希:“你想我什么时候回去?”
温希一个激灵,骨子控制不住地泛起一阵酥麻,手里的手机差点甩出去,红着脸支支吾吾:“你,你……”
想说什么,却被狂跳不止的心跳扼住,半天发不出来一个字音。
似是觉得有趣,程迟有样学样地低笑道:“你,你,你什么你?问你呢,想我什么时候回去?”
“你问我干什么?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温希好不容易怼回去一句,察觉到什么,疑惑问:“程迟学长,你是不是,喝酒了?”
“你闻见了?”
“……”
闻你个大头鬼。
不用问,温希都可以确定,肯定喝了,喝的还不少。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程迟看了眼车上的时间,夜里十点了。
他没再接着混,清了清嗓子道:“我在路上,马上到家了,你睡吧,别等我了。”
一开始,他以为温希会说“我还是等等你吧”,或者“醉酒挺难受的,我等你回来”之类的。
结果。
这小妮子直接回了一个字儿。
——“好。”
乖的不行。
又不带犹豫。
程迟沉默了好几秒,在光影昏暗的车内看不出情绪,似要和窗外的寒风,一起冷在夜色下。
他随意用大拇指擦掉唇上残余的酒水,垂下眸子,睨了眼指腹的湿意。
就在温希以为他要挂掉电话的时候。
她耳边又传来一句,不像平日里的程迟会说的话:“温希,你睡个试试?”
只是依旧温和的嗓音里,夹杂了令人生怯的气场,偏又在这磁性低沉的音色下,疯狂撩拨心跳。
没等温希回过神,又像是刚才只是她的错觉,他轻笑道:“逗你玩儿的,睡吧,明天再陪你晨跑。”
“……”
想到这几天,程迟一天不落地带她晨跑,调整作息,这都喝醉了,还不忘。
温希咬紧下唇,目露犹豫。
更,难为情了。
但她话上还是不着痕迹:“嗯,那我睡了,你早点回来。”
“嗯。”
温希挂断电话,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开了盏客厅沙发旁的台灯,就着温浅的暖光,趴在沙发扶手上,枕着胳膊等人。
车子在大门前停下,程迟付过车费,走进院子,瞥了眼二楼黑漆漆的窗户。
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叛逆期死而复生,他没再往前走,而是拿过手机,翻开通讯录。
深谙的眸子盯向二楼一扇窗。
电话等了一会儿才被接通。
“喂?”
少女困倦的嗓音像只猫,在心上挠痒痒。
程迟不仅没有愧疚,嘴角还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依旧温和着嗓音:“睡了?”
以往的克己复礼,仿佛都消失大半。
“嗯……”温希没起来,趴在沙发上缓神。
以为他还没回来。
“我明天要走了。”
温希一愣,大脑清醒了片刻,她睁开眸子,隔了几秒,一如刚才地应了声:“嗯……”
只是几不可闻的,带了失落。
似是不满少女的敷衍,温希仔细听着的那道嗓音,沉了几分:“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说什么?”温希摸不着头脑,便坐起身。她只穿了睡衣,身上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