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鲸(60)
作者:兔爷不吃辣
赵阳心里暗自称奇,他跟在宋京墨身边久了,鲜少见到大公子如此开心。
车子一路到郊区,上山路,直到宋宅前,才停了下来。
车里的温度舒适温暖,南星呆得昏昏欲睡,一睁眼,看到眼前巍峨山脉,悬河泻水,金黄赤红墨绿竹柏掩映中的中式建筑的宅院,满脑子的困意都消散了。
她脑海里此时只剩下一句话:病秧子家里真特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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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宅茶室。
今日来了宋末的老友,两人在茶室相谈甚欢,一直到天边余晖将逝,才散场作罢。
宋末正将茶室的茶茶罐罐一一清点收纳,老头儿向来宝贝他的茶叶,从来不假借人手收拾。
陈辉从外面进来,寒气水雾袭了肩头,沉声说了句:“大公子回来了。”
宋末往罐子里搁茶叶,眼皮子都没抬“嗯”了声。
陈辉接着说:“还带回来个姑娘。”
他想了想门口那人的描述,又加了句:“很漂亮。”
其实门口那人的描述是,唯一能见着和咱们大公子样貌气质般配的姑娘了,哎呦灵动漂亮的像仙女儿一样哎。
宋末正往小袋子里装干燥剂,冷不丁儿听陈辉来了这么一句,手一抖,大半袋儿干燥剂洒进茶叶里。
“哎呦,我的茶叶。”老头子呼天喊地来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抢救他的宝贝茶叶。
那干燥剂是特制的,专门用来和茶叶一起存放的,粉末细而小,到最后,抢救半天还是损失了小半罐儿茶叶。
宋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得了,你说吧,带了个什么姑娘回来。”
之前因为花千蕊的事情,卓正和华盛闹得沸沸扬扬的,眼瞅着宋京墨回到北城接手董事一职,不负所望将卓正稳定下来,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人长得相貌又是上上级,周围上层各大家族都伸出了橄榄枝,前来说亲的更是不计其数,但是宋末最钟意的,还是花千蕊。
这姑娘小时候他见过,他和花思寻老相识了,知道老花的人品出不了错,而且,前来跟宋京墨说亲的这么多女孩子,只有花千蕊样貌平平气质绝佳,长得安分不惹是生非,这姑娘是典型的谁对她好就掏心掏肺的千倍万倍来报答,有心计有城府,是个嫁过来随夫的性子。
先别提华盛和卓正但凡联姻能如虎添翼,就是娶这么一位凡事向着家里人的妻子,都对宋京墨的事业有极大的帮助。
宋京墨除了嵩屿给人骂哭了那次,回到北城倒还算安分,对联姻这方面的事儿也没明里和他作对,只是宋末一提及这件事儿,他就总能找出不同的事情要忙,加上他这孙儿由杜若亲自教导,洁身自好,身边更是没有任何亲近关系的女性,宋末没把人逼得太死。
今个儿这是抽什么风?
从不往家里带陌生人的京墨不但带了,还是个姑娘???
第44章
从大门进来, 南星就一直左看看右看看,新奇得不行。
宅院里小桥流水,绿树繁花, 钟灵敏秀;亭台楼阁,高低错落;假山灵石, 松柏掩映间, 是穿山而过浪涛瀑布, 白练如雪,宕气回肠。
南星看到穿山而过的瀑布, 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人从桥上过时, 瀑布水流冲击在磐石上, 溅起凉丝丝的水汽扑面, 打湿裤脚。
她蹲在小亭子里,足足看了一刻钟的瀑布, 索性丢了伞跑过去。
旁边帮着撑伞的赵阳瞠目结舌,秋冬季本就寒气重, 瀑布水寒凉,就宋京墨对人的态度, 他当然知道这姑娘对大公子的重要性, 让人着凉那还了的。
赵阳急了,连忙拦着:“小姐, 小姐,现在秋冬,瀑布水太凉了,还是撑把伞再过去看。”
南星正蹲在桥头歪头看引了瀑布水的人工湖泊, 里面赤红银白鎏金各色花纹的锦鲤正在争抢湖面上飘荡落叶,错把落叶当鱼食, 很有趣。
她看得入了迷,完全没听见身后赵阳的呼喊。
赵阳急得慢脑门儿汗,撑着伞要过来,却被人拦住。
走在前面的男人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挡了他。
他身侧跟着撑伞的人为了跟上走得脚步生风,举伞举得小心翼翼,生怕将这大公子淋着瀑布的水汽。
宋京墨眉眼温柔垂落在蹲着看鱼的姑娘身上:“她想看,就让她看罢。”
在学校要兼顾学习和学校班级的许多事务,够累的了。
难得她想干些什么有意思的,就去做吧。
“你在这儿看着她,等人玩累了带到南院里。”宋京墨淡道。
“好。”赵阳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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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边最后一丝残阳沁灭在浓厚云层里时,南星才跟着赵阳回来。
她肩头湿漉漉的,发梢和睫毛都沾满了水汽,活像是早晨从外面草坪滚一圈回来的桑葚,小姑娘杏眸却清澈灵动,兴致勃勃地同赵阳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那些锦鲤几十万一条?我滴个天老爷!”她惊叹得正嗨,扭着头同赵阳挤眉弄眼,丝毫没看见面前的过来人,直愣愣地一头撞进男人胸膛上。
南星“哎呦”一声,捂住额头,退出来抬眼瞪他:“你干嘛不看路?”
这病秧子胸口还挺硬邦邦的,撞得她还真是疼了一下。
她先发制人完了,眯了下眼,视线一晃,接触到男人穿着,愣了一下。
宋京墨已经换了下大衣,里面是银灰色的马甲包裹着劲瘦腰线,平驳领露出一点墨蓝色里衬,鱼尾灰条纹领带藏在其中,布料质感妥帖熨烫平整,甚至垂下西装裤脚都隐隐有暗纹勾勒,足以见其价值不菲。
南星是头一次见到他这种穿着。
他整个人的气质都被勾勒衬托得锋芒毕现,却偏偏收敛余留了存温柔,让人欲罢不能,匍匐不得。
她足足愣了一分钟,才缓慢反应过来,脸蛋被屋子里的热气熏得有些泛红,咬了下唇,猝不及防对上宋京墨含笑的双眸。
他就站在那里任她打量,宠溺不言而喻,仿佛拥抱也好,亲吻也好,他能给的,只要她开口要,万死不辞。
赵阳不知何时走了,这房间的气氛滚烫得像是把她的心丢进去,温温和和地煮,水温一点点升高,等她浑浑噩噩睡醒时,才发现温度高到出不去了,唯一退路被封得死死的。
南星鲜少有如此不自在的时候,别扭极了。
“玩够了?”倒是宋京墨先挑起话头,熟稔自然不过。
“嗯,看到了你们家真大——”她放松下来,吸了吸鼻子正要兴致勃勃分享,话头倏然止住。
男人的手指是温暖的,拢上来时,指尖薄薄的茧子蹭过她的手背,明明是极轻的触碰,甚至不算得上逾矩,她却像是全身过电一样,炸毛的猫咪,热度闪电带火花一样一路窜上来。
她下意识地把手想往回抽,却不料他先一步松了手,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弯下腰来,一点点擦拭着她身上的遇热凝结成的水珠。
看到她怂怂地往后退的那一小步,宋京墨呵笑了声,故意问:“怎么了?”
他如此顺其自然顺势而为,反倒显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南星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极其后悔逞英雄跟着他来了这趟。
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显然憋着主意想着怎么找借口溜走。
宋京墨看在眼里,不点破她,手指拿着毛巾,细细地,温温柔柔地最后把她耳侧的水珠蹭去。
他动作放得轻,眼眸离得极近,似在看她又不似在看他。
他眼皮很薄,眼形漂亮得挑不出一丝错,眼瞳漆黑如墨,单瞅着什么,好似温情脉脉,却偏偏眼尾敛下阴影,温里藏雪。
被这双眼注视,仿佛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摘给她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