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鲸(18)
作者:兔爷不吃辣
她巴巴地玩了半天手机,南峰还没到。
当爹的真是比她这个当女儿的还不靠谱。
她有些口渴,起身去倒水时,耳侧的长发垂落下来。
南星这才想起学校规定不许散头发。
她来嵩屿来的急,别说发绳,甚至漱口水牙刷毛巾都是抢了病秧子没用过的凑合。
眼看着南峰是肯定晚点儿来了,她回学校的路也不路过家,根本来不及回去拿发绳。
思及此,她颠颠的跑去药堂。
杜若出门办事儿了,药堂里只有宋京墨一人在。
他今天换了身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件挺阔的白色衬衫,长发温柔的垂落下来,遮住沦轮廓分明侧颜,他正挽起袖子低头倒弄药材。
黑猫桑葚懒洋洋地趴在他脚边烤火,听到南星进来的动静,莹绿色的猫瞳睨了过来,一个骨碌爬起来脚步轻巧到她面前,“喵喵喵”地叫着来回蹭她的裤腿。
南星蹲下来摸它的头,“桑葚好乖,等我下次来给你带进口猫粮和小鱼干。”
宋京墨闻声停了手里的活儿,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问:“这是要走了吗?”
“嗯,我爸一会儿过来接我。”南星拍了怕裤子上的土,“你这里有发绳吗?我下午要回学校报道,学校不让散头发。”
他思索了一瞬,摇摇头,“发绳没有,有别的可以替代的东西......”
“也行也行!”她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看到鱼干的桑葚一样。
宋京墨好笑地摇摇头。
他起身洗了手擦干,“跟我来。”
-
卧室里。
南星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面前黑色绒盒里通体银白色的簪子发愣。
她怎么也没想到病秧子嘴里的代替之物是这个。
用玉银润,簪头处有金箔堆积雕刻成的弯月花瓣,精巧不可方物。
“不行不行,你这玩意儿看着传家宝一样,我可不敢戴,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南星脸垮下来,将盒子直往宋京墨怀里怼。
她准备转身时,手腕却被他一把握住。
温和,力道极轻。
她扭头。
“长庚,不碍事的。”他凝睇着她,漆黑的眼眸里是比月光还温和的情绪。
她一时愣住,不知是因为美色当前还是别的什么。
他又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她开始动摇,眼神在他手里的簪子上犹豫。
“下午不是去学校,”他察觉到她的松动,眼里笑意涌现,“当是借给你江湖救急,之后再还我也未尝不可。”
南星一咬牙,“行。”
她从他怀里接过东西,忽然想起什么般脚步顿住,“可是我不会用簪子弄头发啊。”
她将盒子放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手忙脚乱的搜索,“会不会很难?我现在查了实操一边会不会丑成鸡窝。”
肩膀上落下他的手掌,力道轻柔却不容置疑摁着她坐在椅子上。
南星:???
手上的手机被他抽走。
南星:“你干嘛?”
南星:“你可不许反悔,你刚刚都答应借给我了,你要是不借出尔反尔星爷我可就硬抢.....”
头顶落下极轻的笑声,而后是男人温润清澈嗓音,徐徐和煦:“我来吧。”
他转到她身后,手指在她发丝上落下,将耳侧的长发都拢到身后。
她的头发很软,不经意地触碰像是电流在心里“噼里啪啦”炸开火花。
簪子挽发,情定之物。
若君为我赠玉簪,我便为君绾长发。
第14章
南峰到嵩屿已经是下午了。
着急忙慌帮着南星将行李拎上车,顾不得和老友攀谈就匆匆道别了。
南星拎着怀里换洗下来的衣服往车上走,忽然想起什么来般,将书往南峰怀里一塞:“老爸,你帮我拿一下,我想起来我有东西落了。”
“你这臭丫头就知道丢三落四,落什么了还?”
“我的柿子落在廊檐下了,别人给我的。”南星急里忙慌往回跑。
是上次跟着宋京墨问诊的时候,当地村民追出来给她塞的那袋,拿回来杜若说柿子还没熟透就在檐廊底下放着了。
看着怪好吃的,她可不能落下了。
南峰皱起眉:“别人给的?”
杜若跟着送出来,说:“哦,好像小丫头上次和京墨问诊时带回来的。”
南峰又看向宋京墨。
男人长身而立,眼睫垂落,温和一笑:“是有这么回事,那家的小男生追出来给长庚送的。”
“小男生?”南峰嗓音一下子拔高了八个度。
“嗯,和长庚差不多大,还来老宅找过长庚几次。”依旧漫不经心地添油加醋。
杜若老实闭嘴,一个屁都不放,睁着眼睛装瞎,竖着耳朵装聋。
“好你个小兔崽子,还没高考完就给老子谈恋爱了!”南峰气势汹汹,几个大步就冲过去,将往廊檐下跑的南星给揪了回来。
“不许要那破柿子,回家我给你买!”
“不行,我就要!你个看着甜!”南星抗议。
到最后,反抗无效,她眼睁睁看着车门在自己面前“咣当”一声关上。
只能眼巴巴瞅着自己拎到一半被南峰扔在半路上的柿子。
那家的柿子一看就很甜,连鸟都争相啄着吃。
半空中细细碎碎的雪飘落下来,车子启动时,她不经意间抬头和站在门口的男人对上。
他的目光依旧柔和,注视着她。
“老宅偏院也有棵柿子树,长庚喜欢吃柿子,等柿子熟了我摘下来,给你寄过去。”
车子缓慢行驶起来。
他的嗓音温柔地尾音几乎融化在风里消失不见。
南星将车窗降下来,整个人探出头去,双手扩在唇边成喇叭状:“那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寄柿子!”
“病秧.......京墨哥哥,再见啦!等我考上大学后来找你玩!”
少女杏眸波光流转,活灵活现,像是钟鸣灵毓的小鹿。
她转身坐回车里时乌黑长发盘发的发簪一晃而过。
刚刚本来淡然注视着这一切的杜若突然眼睛瞪大老大:“少爷,那....那簪子.....”
“我给她的。”宋京墨回答,语气平淡,仿佛那不过是一件随手送出的寻常之物。
杜若万般的说辞都哽在喉咙,没了下文,良久才垂首:“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从今往后,在属下眼里,南星小姐便是唯一认定的人。”
-
北城一中高三最先开学,一开学进入了战斗状态。
当天晚自习,卷子练习册不要钱一样往下发,南星晚到了五分钟,桌子上已经摞起了卷子海洋,厚厚几层。
贝贝正在手忙脚乱地接过前桌传来的卷子,取了两份然后往后传,见到南星来,哀嚎一声:“星爷你可算来了,忙死我了忙死我了,快把寒假作业拿出来借我抄抄。”
高三真是兵荒马乱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每天的生活都是紧绷的状态,从早读持续到晚自习下课。
开学几天已经模考大考小考不断,南星忙里偷闲发呆时偶尔会想起嵩屿,那个几乎算得上隐居的小镇子,格外想念那种松弛平缓的生活。
她叹了口气,接着埋下头来写卷子。
日子流水般从岁月缝罅间流淌而过,气温逐渐回升。
北城一中为了升学率,邀请了一批之前考上重点大学的师哥师姐回来演讲,在大会堂里疯狂地给学生们打鸡血灌鸡汤。
演讲结束时正好差半节课到晚饭时间,年级主任难得好心情地放他们自由活动,可以回教室自习也可以提前去食堂吃晚饭。
学生们欢呼着朝大礼堂外涌动。
南星和贝贝结伴去校门口取外卖,路过篮球场时意外看到刚刚那群回来演讲的学长们正在和高一上体育课的学生们打篮球。
不知道发了什么,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在扣篮的时候被人猛地撞了一下,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