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别怒(师出同门之三)(7)
作者:季洁
听懂她语调中的浓烈情意,关劲棠拉住她的手,定定的看著她。“别弄了,四哥可不想让这伤口惹来你的一缸眼泪。”
她气恼地挣脱他的手,难掩委屈的语气有著淡淡抑郁。“在四哥眼里,夕华是个啥儿都不能做的病痨子吧!”
“我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浓眉纠结,他语气紧绷地道。
穆夕华眨了眨墨睫,温柔地笑著。“那四哥就把头转过去,别罗哩罗嗦的,碍著我处理伤口。”
关劲棠浓眉微挑,未再多说什么地由著她去。
她的性子温和,难得会有坚持己见的时候,今儿个竟为了他反常,倒让他胸口满溢著难以言喻的丝丝甜意。
他不否认,他们之间一直有股奇异的感觉随著他们的年龄一同滋长。此时荡漾在彼此心中的,是不同於童年时的纯真情感,而是跨越师兄妹情谊的男女情愫……
在他沉思之际,穆夕华已简单地处理好他背部的伤口,觑著他心不在焉的怔然神情。
“四哥在想什么?”他拉回思绪,将她轻轻的拉到身边。“忙完了就坐下烤火。”
“喔!”穆夕华轻应了声,柔顺地在他身旁坐下,移近他,心安的感觉瞬即升上心头,让她满足的轻叹了声。
“叹什么气?”
“四哥好温暖。”关劲棠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无法克制自己涌出的情感,也跟著叹道:“你真的是被我给宠坏了。”语落,他张臂将她揽进怀里。
或许是太过疲惫,早已管不了此举合不合宜,她偎在他怀里,大方地汲取他身上的暖意,没多久思绪便迷迷糊糊,她又极倦地睡去。
关劲棠侧眸打量著穆夕华熟睡的脸庞,看著她的小手因为熟睡而下意识拉著他的臂膀,自然地亲近他、贴紧他,他心里便有一股说不出的满足。
她这样偎著他,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一夜,持续落下的雨,冲激出两人间的暖昧情愫,让情意渐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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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破晓,关劲棠在半睡半醒间,感觉穆夕华有些不对劲。
待他伸手一探,立即被她浑身发烫的热度给吓住。
因为高烧,她微启的粉唇透著死白,气息非常急促。
“夕华、夕华,你还好吗?”
“四哥……四哥……”听见关劲棠急促的呼唤,穆夕华虚弱得只能挤出这一句话。
关劲棠瞧著她病佩佩的苍白容颜,心里陡地一阵慌乱。“撑著点,四哥带你回家。”
“嗯……”她微睁开眼,轻扯嘴角轻应一声後,又虚弱得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顾不得背上的伤及外头的细雨霏霏,他费了些时间穿过青苔林道,找到了连接山洞的小径,迅速背著穆夕华下。
一个时辰後,看到“步武堂”後门悬挂的风灯,在飘飞的细雨中透著朦胧光晕时,他志忑的情绪终於稍稍平抚。
深吸了口气瞪著紧闭的门扇,关劲棠哑著嗓吼道:“小九,你在不在?快开门哪!”
事态紧急,在无人应门而他又腾不出手开门的情况下,关劲棠索性踢开门扇,另辟新路。
“来了——”一直守在後院门边的图定光慢半拍地到来,一见两片门扇壮烈牺牲,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在四师兄硕长的狼狈身影欲消失眼帘之际,他才猛地回过神冲回主屋唤人。“回来了、回来了!四师兄和八师姐回来了。”
未消半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过後院,直往穆夕华的小院而去,转瞬间,姑娘的寝房已挤满了人。
担心了一整夜的诸葛夫人一见甥女平安归来,欢喜得落下泪来,除了感激老天庇佑外,心里对关劲棠更是多了分喜爱。
这两个孩子的感情好,自小就比一般师兄弟亲近,若真能凑成对,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见他杵在甥女的床榻前不肯离去.诸葛夫人出声劝道:“阿劲,你也累了一整夜,先去梳洗、上药,这里有我们看顾著。”
“她……还烧著。”顾不得一身污泥的狼狈样,他逸出一抹颤嗓,沉声开口。诸葛夫人闻言笑了笑。
“老二已经到城里请墨大夫过来了,夕华这一身湿,总得先清理、清理,换上乾爽的衣裳,好让大夫诊治不是吗?”
艳无敌紧接著笑道:“是呀!快去、快去,若你真病倒了,可就管不著我们怎么对待八师妹罗!”
关劲棠哪里听不出三师姐话里的调侃,虽然嘴角依旧紧抿著,但烦躁的情绪倒是被艳无敌深具安抚作用的笑容给平抚了。
在关劲棠挪移脚步要离开时,诸葛夫人扬声斥道:“还有,不只阿劲,你们嫌屋子不够小,还一个个挤进屋子里做啥儿?”
“我们关心师妹嘛!师娘好凶。”
艳无敌没好气的看著师兄弟们,领著师娘之命,一干人不得有异议,全都被请出寝房外。而众人原本提著的一颗心,终於在穆夕华历劫归来的那一瞬落了地。
只是这一刻谁都不知道,穆夕华这一病,竟教天地都变了色,更为“步武堂”带来前所未有的“浩劫”……
第四章
雨过天晴,微风轻掠过穿廊,轻轻的将檐角残留的雨珠吹斜,倏然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啪答、啪答的逗趣声响。
关劲棠杵在床榻边,打量著她苍白而虚弱的模样,侧过头问:“墨大夫还没回来吗?”
穆夕华的额上覆了条冷帕子,无一丝血色的脸庞几乎就与那帕子一样,白得吓人。
在大夫未赶来之前,雁飞影不断替穆夕华更换额间的冷帕子,期望能让热度先退烧。
“二师兄说墨大夫上山采药去了,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回到城里来。”
穆夕华待在“步武堂”的这些年来,不管大病小病,全是由城里“药集庐”的墨问春大夫所负责。
经年累月下来,因为穆夕华的关系,墨问春便成了“步武堂”的专属大夫。
心思一转,关劲棠眉峰紧拢,沉声间道:“不成,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到城里去请别的大夫。”
在他欲转身出门的那一刻,雁飞影扬声制止。“四师兄不急、不急,二师兄说他与墨姑娘一同开了几味药,现下正在煎药,药一熬好便可让师姐服下。”
关劲棠停下步伐,倏地回身。“什么?小黑妖?”
他知晓墨芯悦是墨问春的独生女,自小研读医学,只是这些年来,她与喜爱钻研药理、自研药膏的兄长一向不合。
两人打从认识第一天起就斗得天翻地覆,他不认为墨芯悦会突然善心大发的与兄长一同配药。
他越想越觉得古怪,他怎么舍得拿宝贝师妹的性命开玩笑。
“不成,这两个人我信不过,我还是到城里走一趟。”
“依墨姑娘的医术看来,配一碗退热的药应该不成问题吧?”不明白四师兄为何忧心,雁飞影不解地开口。
“我怕的是二师兄把你师姐当小兔儿,若真吃出问题来,谁负责?”
“嗯,也是。上回小十喝完二师兄的药,病好是好了,但全身起了红疹,虽不碍事,但还是挺吓人的。”
极具研药精神的关劲飞调配过不少特殊功效的药膏,但相对的,也有不少人在他手下“壮烈牺牲”。
两人达成共识後,决定不让穆夕华喝下那碗药汁。
只是他们万万没料到,当煎好的药一送到他们师娘一诸葛夫人手上,那碗由关劲飞调配的药,早己让穆夕华喝下。
当关劲棠带著大夫由城内快马赶回时,他险些没气得昏倒。
知晓关劲棠将穆夕华疼人心坎,诸葛夫人出声安慰道:“别担心,阿飞配的这药方功效不错,才不过半个时辰,发了汗,烧也退了。”
她的夫婿总抱怨,入“步武堂”的弟子总是一个比一个还怪。
有不是道士却沉迷捉妖法术、也有非大夫却喜爱钻研药理的习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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