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情话(81)
作者:洝九微
“到底怎么了?”他眉头微皱, 语气也沉。
咖啡店的工作人员好奇地看过来,有人认出她在旁边的博物院上班, 用眼神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又悄悄在耳边做了个报警的手势。
阮梨:“……”
误会有点大。阮梨不想被围观,也不想给人家乱添麻烦,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地小声道:“肚子不舒服。”
“什么?”
“……”
压着声音,阮梨又很快地补充了句,“女孩子的事。”
霍砚舟微怔一瞬,眸底涌上了然,原来是这样。
“这种事有必要跟我害羞?”
阮梨:“……”
怎么就不能害羞?虽然但是……上一次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一个半醉半醒的状态,很多事印象模糊,到现在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他们两个人在亲密关系上的进度不一样,她当然可以害羞。
霍砚舟失笑,没等阮梨开口,又重新牵住她的手,“那就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公寓了。”
*
君庭多天没人住,虽然每天都会有阿姨来打扫,但还是显得有些冷清。阮梨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摆在茶几上的果汁阳台,橙黄色的一大捧,枝繁叶茂,插在净白的宽口竖纹瓶中,晴朗明媚的夺目耀眼。
这是阮梨第一次在君庭看到这样明亮色彩的布置。
霍砚舟:“汤姨隔两三天就会带一束新鲜的来,你有汤姨微信,喜欢什么,直接告诉她,不只是花,其他什么东西都可以。”
“哦。”阮梨点点头。
来的路上霍砚舟就已经让陈叔准备好了晚餐。
厨师刚刚离开,餐桌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樱桃牛肉粒、蛋肉蒸糕、百合香干、木耳菠菜和猪肝莲子汤,还有一盅红糖燕窝。
一眼看过去,全是补气血的。
“问了汤姨,说女孩子生理……”在阮梨幽幽的凝视里,霍砚舟笑着改口,“女孩子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吃这些最好。”
阮梨有点怀疑,“这会不会太补了?吃完不会上火吧。”
“不会。汤姨很有经验。”
霍砚舟的厨师每次做的菜都很合阮梨的胃口,软嫩的牛肉粒沾了樱桃的酸甜,蒸糕里裹了鲜香的鱼籽酱,猪肝汤清爽不油腻,两样素菜也可口。
阮梨胃口小,每一样吃得都不多,但每一样都要尝尝。
她忽然又想起程雅芝从前的话,眉眼不自觉染上笑。
“这个木耳菠菜这么好吃?让你笑得这么开心。”像是想要验证,霍砚舟夹了一筷子到自己碗里。
“不是。”阮梨摇头,“是我想起我妈妈从前的话,她原来总说我吃东西挑剔,明明是个小鸟胃,眼睛却馋,她那会儿总吐槽我,说你这么吃东西,看你以后的老公要怎么办。”
话落的一瞬,阮梨怔住,她怎么会和霍砚舟聊这个?而且……这么顺口地说出了老公两个字。
话收不回,阮梨微微垂眼,伪装淡定,打算不着痕迹地揭过这一页。
霍砚舟看着她,没有在这敏感的两个字上调侃,只是继续吃菜。
原来她叫“老公”这两个字,是这样的音色。
阮梨小口嘬着红糖燕窝的时候,霍砚舟将最后一点樱桃牛肉粒吃干净。他不爱甜食,今晚这餐有些甜腻,对他来说也超量了。
抬眼的一瞬,触上阮梨直勾勾的视线,好像讶异他竟然把菜都吃完了。
“这样就不会浪费了。”霍砚舟解释道。
阮梨错开眼,继续默默吃燕窝。
但她又确实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吃东西有这种坏毛病?”
“偶然一次,听阮叔叔说起过。你被程老师批评了浪费,抱着自己的小熊要离家出走。”
“……”
太尴尬了,那是她几岁时候的事,阮梨自己都记不得了。她就不该问。
其实因为这个吃东西的习惯,她从小被程雅芝数落了无数回,说她浪费。小时候不太懂,反正她吃不完的,阮兴国也会帮她吃完,阮家也不差那点吃食钱。渐渐长大,知道浪费食物很不应该。
为了不浪费,即便很想尝试很多种,她也会压制住欲望,每次强迫自己只选几样,保证一定都吃完。
而眼下,霍砚舟给了她一个“依然可以吃很多种却不浪费”的新方案——由他全部吃完。
阮梨想起上一次在梨洲汀,她幼稚又叛逆的想法,想把那一桌子的菜拍给程雅芝看,告诉她:他这么办的。
这一次,阮梨又生出了类似的想法,依然想告诉程雅芝:妈妈,这一次,他是这么办的。
像是在无底线纵容她并不太好的习惯。
阮梨知道霍砚舟其实并不怎么沾甜食,今晚这餐显然有些为难他,而且如果以后总是这样吃完的话,分量显然也有些大。
“下次菜样的分量还是再小一点吧。”
霍砚舟微顿,“那……每次再添两个菜?”
嗯?阮梨不解,她是这个意思?
“再添两个,你吃得完吗?”
“……”霍砚舟沉默,继而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吃完晚饭,霍砚舟将碗盘放进洗碗机,简单收拾餐厅,阮梨坐在客厅里拼拼图。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拼,她跪在地毯上琢磨整个构图,霍砚舟走过来,褪下拖鞋,“要不要帮忙?”
“这里应该是晨光的颜色。”阮梨指着右上角缺掉的一块。
霍砚舟扫了眼,又在堆积的拼图块里凝视半晌,“是不是这一片?”
他捏起浅橙色的一块木质拼图,阮梨对比一眼,“对,就是这块!”
她笑眯眯地接过来,按在拼图缺失的地方,“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我看了好半天呢。”
阮梨忽然想起一件事,霍砚舟的微信头像就是一张佛罗伦萨城的照片。只不过不是晨曦,而是晨雾。
“你微信的头像是你自己拍的吗?”阮梨问。
霍砚舟审凝拼图的眸光微滞,看向身边还在认真比划的女孩子,“嗯。”
“你什么时候去的?”
“去过,很多次。”
“嗯?”阮梨转过头,“照片上的那一次呢。”
她总觉得霍砚舟的语气有点不一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
隔着一道薄薄的镜片,霍砚舟的视线深长,片刻他又低下眼,“去了太多次,有些记不清了。”
“哦。”阮梨眨眨眼,没再追问。
明天是周末,不用早起去上班,阮梨也放纵自己多玩了会儿拼图,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偌大的客厅里格外安静,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霍砚舟,他还在很专注地对比手中的几块拼图。
阮梨想起霍砚舟给她发的那条很长的消息,即便是一起看书或者加班,他也不会觉得无聊。
在很多人眼中,拼拼图也是件无聊的事。
“要不要睡觉?”阮梨问。
“困了?”
“有点儿。”
“好。”
霍砚舟起身,又朝她伸出手,阮梨抓着他的手站起来,腿有点麻,还好有他撑着。
阮梨站在原地缓解脚底的不适,“下次拼拼图的时候要不要看个电影,或者放点音乐什么的?或者,你喜欢什么?”
霍砚舟看着她,“你定就好。”
“你真的……不会觉得无聊吗?其实我可以自己玩的,并不是一定要人陪,我又不是小朋友。”
“我读大学的时候你还在读小学,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
阮梨心尖微动,看霍砚舟深邃的眸低沾染着薄薄的笑,视线掠过他修长的脖颈,“咦,这是什么?蚊子包吗?”
她抬手,指尖点在霍砚舟凸起的喉结边,冷白的皮肤上有一个红色的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