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曲+番外(27)
作者:伏渊
就在她努力平复好心情打算翻身睡觉的档口,屏幕上方恰好弹出谢景濯的微信消息。
她没忍住,下一秒就点开了——
【这幅画是我自己扫描的,没有发在微博上。】
【虽然把它分享出来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但因为画的是你,还是忍不住私藏了。】
【[图片]】
司璇看到第一个字就猜出来他发的是《洛神图》,但有关他的每个字眼都太珍贵,她不自觉就一字一句地、翻来覆去读了好多遍。
……因为画的是你,所以忍不住私藏了。
这句话带给人的遐想太多,她不敢多想。
轻轻叹了一口气,司璇隔着屏幕抚了抚画上那人的轮廓,依稀还能感受到他笔下的每一个笔触。
他太好了,所以即使不敢伸手碰,也移不开目光。
所以要是他能再多喜欢她一点,该多好。
这样她就会有勇气对他摊开掌心,让他看到每颗折纸星星上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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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小别墅时,已经是十二月初。
院内院外的绣球花前阵子就谢了,眼下经过修剪,只剩暗色的绿。
墙上精心养护的龙沙宝石也终于耐不住冬天的到来,开始一朵一朵地凋谢,在下方已经沉寂的水道上飘着一层枯掉的花瓣。
除了廊架上的常青藤,花园里唯一还有些生机的就是一些耐冻的玫瑰,却也并不比从前就更落寞荒败,只是到了一年的寒冬,好多热闹和鲜艳,都该歇一歇了。
司璇进屋时,里面咖啡的味道比平时更复杂,像是许多种咖啡豆在好几台咖啡机上同时开工之后,留下来人群熙攘的味道。
吧台上有一壶加热时间刚好的咖啡,上面贴着便笺纸,是谢景濯熟悉的字体:
“For 司璇”
司璇倒完一杯咖啡,走到客厅时,就看到里面果然热闹——
原本宽敞的客厅在挤下五排活动衣架和四位穿着黑色裙装、干练又漂亮的SA后,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茶几上大约有八只杯子,摊着好几本厚厚的商品目录,一侧则是折叠整齐的面料和黑色封皮的书册,三只大狗在这样逼仄的条件下只能龟缩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兵荒马乱。
好在漂亮的女士们在确定完订购的商品后,已经在收拾衣架,看样子是要走了。
而谢景濯此刻正站姿端正地让一位头发全白、戴着金边眼镜的老人量尺寸,一看到她便弯起唇角,满眼粲然地对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来。
“今天的日程是……大采购吗?”司璇左右找了找,发现吴念不在,一边开口问。
“嗯,一到冬天家里的应酬会特别多,所以一般选在这个时候添置些东西。”谢景濯眼下不能乱动,幅度很小地颔首后,又道:
“不过今天是你来的日子,我让那些店的店员都提早过来了,现在只剩西装还没有确定。”
司璇点点头,想到之前他接机时候的模样,忍不住道:“你穿西装很好看。”
“谢谢,”谢景濯听到又弯了弯眸子,收下她的夸奖之后,用眼神示意她桌上的黑册子,“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帮我看看上面的款式,我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西装。”
作者有话说:
小谢:顺便也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乖巧]
前面铺垫这么多寝室是因为后面有打……能想得到这还是篇爽文呢?
第20章 BWV 1010,In E-Flat:Allemande
他这句话时的语气太过坦然,甚至是不加掩饰的,反倒淡化了字里行间原有的暧昧成分,成了像与关系密切的、朋友之间的对话。
于是司璇也尽量表现得自然,把沙发上的白白费力地抱起来放到一旁,然后坐下来翻看那本厚厚的面料册——
KEES VAN BEERS
Tailors since 1839
这大概是法国的一家老牌裁缝店,内容是用英法双文写成的,涉及专业领域的词汇量远远超出了司璇的知识储备,她基本上只能连蒙带猜地去理解每个单词的意思。
也是浏览了一番这本册子之后,她才发现在她眼中看起来几乎差不多的西装,从面料拼接、专属绣字、袖扣选用、扣眼形制等方面,竟然可以做到每个细节都讲究。
光是翻完目录页她都已经有些头晕,更别说后头近百页的面料选择,哪里给得出参考的建议。
这感觉简直像坐进数学考场卷子发下来后发现自己一题不会,可怜得让人窒息。
略有些惶恐地抬起头,就发现那位老先生已经量好了尺寸,慢吞吞地把皮尺收回工具包,在沙发上坐下后,从上衣口袋取出钢笔,往下拨了拨眼镜,半眯着眼睛往皮质笔记本上记录数据。
谢景濯也走过来,一手抱起一只萨摩,在她边上坐下。
“谢老师,我不是特别了解这方面的知识,还是你来看吧……”司璇默默靠近了他一点,把手上沉甸甸的册子捧过去,一边小声开口。
大概是眼下有专业人士在场,看起来格外没底气。
谢景濯也是和她相处了一阵,才发现司璇原来是这种乖乖软软的性格:
和看起来毫无破绽甚至有点高冷的外表完全不同,脾气好得几乎没有一点攻击性,尤其在这种生怕自己做不好的情况下,会显得尤其腼腆。
伸手把那本册子接过来,他翻开第一页,对她温声解释:“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但你可以把它简化成选择题,比如第一项——礼服还是便服?”
司璇眨了眨眼,轻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才道:“你应该……不只是订一套衣服吧,场合不同的话,两个选项都要选的……”
这感觉太像梦回高中,她被数学老师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
谢景濯从头到尾都在不自觉关注她的表情,她扑扇着眼睛开口说话的时候,嘴角会像水面上的涟漪,一阵一阵地浮起梨涡,心里忍不住跟着冒出一句话——
太可爱了……
这么想着,竟然一时忘了回话。
司璇看他半晌没吭声,才抬起眼,带了些疑惑看着他。
谢景濯回过神,若无其事地“嗯”了声,抬手把册子往后翻,一边道:
“我需要穿礼服的场合不多,家里也有一套老派的规矩,所以暂时只需要讨论便服……至于纽扣的部分我们可以跳过,双排扣对我而言太隆重了,那是我哥才会穿的款式……”
司璇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记下,原来谢景濯还有个哥哥。
“至于领口和口袋,”谢景濯说到这儿顿了顿,转头对那位老先生简短说了句法语后,接着道,“并没有太多选择,我们还是直接看面料和袖口的部分吧。”
司璇看他翻到面料页,比起前面密密麻麻的设计和英文单词,这里显然要简单易懂得多。
她甚至不需要明白什么是顶级品牌Lara Piana什么是面料含毛量,只需要用手试试触感就能做出粗略的判断。
就在她对比两块颜色一模一样、但质感有细微不同的布料时,那位老裁缝大概是闲得无聊,主动开口对谢景濯问了句什么。
谢景濯浅笑着答了句,两人一来一往说了好几句都是法语,语速很快,司璇只能零零散散听出来几个单词。
在决定要报考国立音乐大学之后,她就筛选了一轮学校附近的法语考级速成班,最后在刘松山的推荐下报名了课程,到现在虽然只上了四节课,但因为要求速成,需要她掌握的内容已经多到让人头疼。
可这会儿一听正宗的法语口语,才知道她磕磕巴巴读的单词全都是纸上谈兵,在他们面前不等风吹,就是一盘散沙。
认识到这一点后,司璇深受打击,不自觉把白白的毛从头到尾顺了一遍。
只好在谢景濯当时听说她报名了考级速成班之后没太意外,大概也明白他无论从时间还是对考级的专业程度上来说都无法兼顾,只表示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找他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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