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罗生门(无限)(51)
作者:八分十二
艾达的神情自矜且镇定,让旁边观赏了一场变脸大戏的明仪阳叹为观止。
她继续自己的忠告:
“总之,避开是明智的选择。”
她的表情管理相当专业,又有黑纱遮挡,本不该泄露出什么异样。
但与她阴沉目光对视的瞬间,言祈灵轻易读出了其中的变化。
厌恶,闪躲。
这个女人仿佛被迫同不喜欢的大人物相亲,焦急得想拔腿就跑,又害怕得罪对方,平静面孔下的内心,一片狼藉。
“我还有事要做,各位先生,回见。”
她说着自己的退场词,男人却曲起手指抵在唇边,遮住兴致盎然的短暂笑容,没有让她如愿:
“艾达女士,滑雪场已经停业,外面没有值得看的设施。况且,您穿得很单薄。这样出去,冻坏了怎么办?”
“多谢关心,我很耐寒。”
艾达如是说,自顾自地绕开他们。
言祈灵没有阻止她,而是追着她的步伐微微转身,像个关心她的靠谱成年男性:
“如果您一定要出去的话,最好带个伴吧。西蒙教士和帕特兰先生刚好有空,你们同行的话,互相也有照应。”
西蒙觉得他说得很对,主动向艾达发出邀请:
“艾达女士,我们可以同您一道行动。”
高跟鞋哒哒敲击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艾达走得更快了,不回头的背影里带着些落荒而逃:
“不用了,我不会有事。”
她几乎是小跑着出了温暖的酒店,逐渐变成一个特立独行的漆黑小点,消失在暴风雪之中。
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抗拒这种安全的提议,被拒绝的西蒙有些没反应过来。
比起列车上的热情,艾达现在的态度可谓是翻天覆地。
视线掠过西蒙和金发少年,言祈灵露出状似困惑的神情,温柔地发出感慨:
“我知道艾达女士不喜欢我。但她在列车上对你还是很有热情的,西蒙教士,你哪里得罪她了吗?”
西蒙握紧了胸口的十字架,低声叹气:
“……不知道,愿上帝能给我答案。”
围观的明仪阳感觉言祈灵浑身冒着一股茶气,但对方似乎又不是单纯地在茶艾达,更像是利用她在确认什么。
但即使这样猜测,他也无法解释言祈灵对艾达露出的那个“感兴趣”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在无间世界里泡妞吧?!
明仪阳感觉自己像瓜田里生吞了半个西瓜的猹。
那瓜卡在气管里,上不去又下不来,让他极端不舒服,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始终没有参与交流的帕特兰此时终于开口,他问:
“言先生,您接下来的行动能允许我和西蒙教士跟着您吗?我们暂时没有想好去哪里。”
明仪阳原本对这个少年没有特别的看法,但现在却直觉地讨厌这个要求。
不过这根本难不倒他。
微微弯腰,他贴在言祈灵的耳边轻声说:
“有线索,别让闲杂人等跟着。”
青年人的嗓音压低成气音之后,自带一种磁性的沙哑。和着人类呼吸间吞吐的暖意,毫无顾忌地撞在对方细软的耳根上。
言祈灵始终保持着笑容,其标准程度与那位女接待员相比也不遑多让:
“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想拜托您和西蒙教士去调查一下需要参宴的黄金乐场。”
“我和我的搭档会前往地下室调查,在暂时安全的情况下,我们最好还是分头行动,以便获得更多线索。”
西蒙对此没有异议。
帕特兰的脸上有些茫然的失落,是很令人心软的表情。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冷血。
这表情算是扫二维码给天看,找错对象。
等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左侧门廊,言祈灵回头睨这个紧紧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说吧。”
“酒店经理下山了,但是滑雪场的门禁卡在他身上,或许经理室会有线索。”
青年说完就干脆利落地与他拉开应有的距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西蒙说酒店的服务员已经把松元的尸体收进冷藏室了,接待员给警察局的电话没打通,可能是暴风雪吹断了信号站的天线。”
“那我们这群人相当于失联了。”
“是的,还有个值得关注的事,你记得那两个前台接待吧。西蒙说,后来过来处理尸体的两个服务员,跟那两个接待,长得一模一样。”
“双胞胎?”
“对。”
前往经理室的路上,明仪阳被这人塞了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松元的血,已经半凝固了。
“这血没什么用了。这次无间主的核心应该藏在画像的后面,但就算找到了那颗核心,我们也不能去激活它。”
言祈灵冷静地分析着:
“只要有人的目标和我们的利益不一致,激活核心这件事就弊大于利。宁可大家都没有,也不能让居心叵测的人得到这股额外的力量。”
明仪阳思索了一下,把血塞进了口袋里。
两人的话题告一段落,但明仪阳脑袋里还是转着言祈灵刚才一闪而逝的笑容。
那种意味着“感兴趣”的笑容,他还是首次在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脸上见到。
这算什么,好好出来接单办事结果遇到真爱的桥段?
他生吞的“瓜”这时候还是梗在胸口,弄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盯着脚下不断重复的八角形格纹木地板,他稍微分心,悄悄瞥了眼旁边这人。
那人信步闲庭,靓丽眉眼在室内交替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觉察到他的视线,桃花眼与他短暂交汇。
眼眸弯起月牙般的弧度,礼貌致意后,一触即分。
被忽略的情绪淡得如宣纸上蘸水的笔,只能画出看不见颜色的湿润印记。
晾干后皱起波澜。
第40章 22站:切割
经理室在右侧门廊的尽头。
两扇橡木雕花门牢牢关着, 金属把手泛着冷光,紧紧地锁住了。
这对于明仪阳来说并不是问题,他取下了脖子上挂着的黄竹片。
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 身后就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他无事发生地把竹片挂了回去, 扭头一看。
哦, 是带着姒姝好的池子鹤。
他又放肆起来,打算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被池子鹤一把按住。
“你疯了,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个。”
“现在不做什么时候做,出口的门禁卡可能在里面。”
池子鹤连忙给他使眼色, 明仪阳顺着他的视线穿越长长的走廊。
头戴白帽的女清洁员正从进入门廊的地方盯着他们。
只是距离太远, 远到有点看不清清洁员的表情。
但这样隐秘的监视方法,依然可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明仪阳骤然轻笑, 似乎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算规则的一部分吗?”
“不知道, 刚才我们来找你的时候, 她就在那里站着了, 特别恐怖。”
姒姝好摸了摸手臂, 试图平息衣服下冒起的鸡皮疙瘩:
“对了, 齐永新让大家去他的套房集合, 说是要讨论一下松元死掉的事情, 让大家深度串联, 互通有无,建立快速响应机制,免得之后重蹈覆辙。”
明仪阳听到那个装逼犯的名字就不耐烦:
“这种破事也要来找我们?”
池子鹤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当下向这位大爷摇手:
“本来也就是过来装个样子, 你俩安心调查,我们去就行。对了, 松元的血已经收集了,西蒙有没有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