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罗生门(无限)(5)

作者:八分十二


粟薄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发出尖叫。

不成形状的漆黑,像流动的淤泥涌入教室,带来腐臭难闻的气味。

它高达两米以上,滚动时几乎会碰到天花板,触手似的东西从可能是“头”的部分向外延伸,逐渐覆盖了教室前方的灯光。

光线瞬间黯淡,整间教室如不设窗的寺庙。

当它移动的时候,头顶触手也跟着一起爬动,偶尔会滴下墨汁似的液体,令人感到恶心、怪异。

它走到讲台上,庞大身躯完全挡住黑板。

没有人见到它张嘴,严格来说,没人知道它的五官在哪儿。

带着回响的空空声从流动的胶状体里发出,扭曲的音调像野兽的咆哮。

噗呲。

身侧掠过微风,站在过道里的塑料袋人被腰斩似地折下去。

剖开的腹腔飚射浓稠血液,变成喷涌的血花洒。

内脏哗啦淌了一地,血溅满身的尧昆锐哇地一下吐了。

其它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唯有两个藏在人群里的异类,举止格格不入。

言祈灵刷地展开那把白纸扇。

及时打开的扇面使他的头发和脸免遭祸患,但衣服上依然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内脏碎片和飞溅的血珠。

从锦囊里掏出纸巾,他一点点擦掉那些可以被剔去的脏污。

明仪阳则用脚尖把倒塌的尸体翻过来,伸手搜索能找到的每个口袋。

没有什么收获。

染得通红的五指滴着血,他随手甩了一下,抬头就看到隔壁的言祈灵静静地看着他。

干嘛?!

仿佛被人以无声的方式谴责了似的,他报以凶狠的眼神。

言祈灵向他丢来一片纸巾,没再看他。

不成人形的怪异继续发出让人胆寒的扭曲腔调。

奇怪的是,这次大家都听懂了它说的话。

“下课前,交出答案。”

庞大的身躯朝门外蠕动,露出黑板上大大的粉笔字。

姒姝好连忙戳明仪阳的后背,小声翻译:

“题目是‘她是谁’,女孩子的那个她。”

明仪阳张口问:

“老师,这个‘她’有提示吗?”

怪异停止蠕动,流淌的表皮突然涌起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

它在粘稠的体内疯狂游走,像某种得不到释放的愤怒的鱼。

那个鼓包狂乱几秒后,突然停在正前方,裂出个硕大眼球!

眼球有一颗网球那么大,眼白很多,瞳仁很小,犹如装在白瓷盘里的一片拇指盖。

细密且鼓胀的血丝在眼白区域勃勃跳跃,充满使人反胃的生机。

这颗眼球死死锁定明仪阳,扭曲的音调以不自然的方式响起:

“学生要举手发言。”

黑板左侧突然出现血字——那是明仪阳的名字,后面还跟了一竖:|

记过?明仪阳微微挑眉,居然露出个笑。

没有立刻被杀,说明还能继续犯错。

他隔壁的言祈灵举手了:

“‘她’在这里吗?”

眼球缓慢地转动到他的方向,这次却打量他很久,久到新人们的屏息都有点绷不住。

“在。”

不成样子的庞大怪异流动着离开,留下焦黑的深色痕迹。

大颗大颗带着怪异气味的水渍从中冒出,地板很快变得潮湿。

铁质教室门当地关上。

姒姝好捂着口鼻,几乎被冲天的霉味熏到厥过去:

“……这老师的外号叫回南天吗?好臭!”

明仪阳不在意地跨过残肢断臂,直接上讲台搜东西。

粘稠的拖拉声消失在走廊上。

尧昆锐顶着满身鲜血,猴子一样窜到门口,满脸崩溃地去扯把手:

“他妈的老子不在这鬼地方待了!放我走!有人吗,放我走!”

他很快神经质起来,回过头来看其它人:

“这是密室逃脱对不对,我认输了……放我出去,不然我要投诉你们!别演了!我要走啊!”

虎高明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没理会。

他缩在门口喃喃自语:

“做梦,我是在做梦……”

他突然对着自己的胸口和脑袋一顿猛锤:

“醒过来!醒过来!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虽然大家对于他的发疯无动于衷,但当对方发泄似地踢打着门时,那种洞洞洞的金属回响,还是让人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封闭的铁桶里,有点喘不过气。

如果说之前对于“在这里死亡”并没有清晰的概念,但现在满地的歪斜躯体和身上去不掉的浓稠血腥味,都让他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言祈灵重新站在校规前,发现第三第四条规则变得正常了。

三:请在课堂上举手发言。

四:每人有3次犯错的机会。

明仪阳从讲台里搜出册子,递给姒姝好。

“翻译。”

第4章 21站:笔仙

这是一本花名册。

册子里的阿拉伯数字和中文名,给了姒姝好极大安全感。

册子的年份是二零一三年,里面是高二九班的考勤记录。

上面列有一个月的考勤表格,叉应该是意味着没有出勤,而勾则相反。

姒姝好和粟薄打算先用排除法,把打叉最多的人名圈出来。

虎高明摸着下巴:

“这个‘她’是只有一个人吗,还是有几个啊?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排除不出来啊。”

他说得没错,因为有好几个人的打叉记录并列第一,有些记录还完全重叠,大概是班级里的小团队,讲究的就是同进同出。

姒姝好上下翻看花名册:

“但是这个上面也没有别的标注了,要不搜下桌洞,可能有遗漏的——”

不经意间抬头,她卡住。

把最后一个坐着的黑塑料袋人推倒,明仪阳搜过桌洞,若无其事地起身:

“搜完了,没有别的资料。”

所有人看看满地不知何时已经七横八竖的黑塑料袋人,又看看他。

“……”

明仪阳挑眉:

“不信我?那你们下来搜。”

虎高明一看到这些诡异的东西就头皮发麻,离近点都觉得汗毛倒竖,连忙摆手:

“明哥!您现在就是我亲哥!我们信!”

姒姝好不甘心地试图从墙壁上找到新线索,但一无所获。

没有黑板报,没有除校规以外的贴纸,他们的信息来源只剩下这本花名册。

粟薄忽然想起什么,有些怯怯地看向言祈灵:

“言……言哥,之前在保安室,我记得好像有些纸质资料对不对?”

男人的多情目流转过来,闪动的光芒让人不敢逼视:

“有,但应该对解答没什么作用。”

他从袖中抽出一叠卷起来的册子,放在讲台上:

“是保安亭的来访记录。”

那册子厚厚一摞,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揣进袖子里的。

最开始大家对这册子如获至宝。

尤其是发现所有来访记录都截止在二零一三年八月十二日时,虎高明还大声惊呼:

“它的截止年份跟花名册一样!而且这册子上有血,你们看,后面这么多空白页,说明记录是突然中断的。”

“有可能学校的所有人都死在这一天,学生都是被这种黑色塑料袋套头闷死的,而这个题目里的‘她’,应该就是这个班级的学生吧!”

虎高明顿时感觉自己占领了智商高地。

旁边的姒姝好却无言扶额:

“老师之前已经说过了啊,这个‘她’就在九班。问题是,这个‘她’是谁!现在我们要找的是她的名字,不是这个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都不重要。”

粟薄弱弱地表达了赞同:

“确实,而且八月十二日的来访记录里,也没有九班的人,大家应该就是正常来上学了。”

虎高明卡壳一瞬,马上夺过来访记录研究起来:

“规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规律!”

他来回翻看这厚厚一摞,试图寻找里面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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