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罗生门(无限)(133)
作者:八分十二
好在他们身手敏捷,两人磕巴都不打一个就默契地翻窗而出。
刚远离那个荒废的破屋,他们就在花园中与包围过来的家丁们狭路相逢。
只是这些家丁已经看上去不太像人了。
比起人,他们更像某种维持着人形的扭曲烟雾。
这烟雾的颜色介于灰与黑之间,虽然暗沉,但与纯粹的夜色还是有所区别,但由于区别太小,在暗处潜伏时几乎看不出身形,伪装性极强。
明仪阳的眼瞳中瞬间爆发出钻石般的光芒。
这些影子尚未碰到他,只是被他眼瞳中的光芒掠过,便扭曲成一团溃散的雾气,但出人意料的是,它们竟然没有死!
白纸扇刷地抽出,言祈灵干脆利落地杀了两只冲在最前面的烟雾,可它们竟然在破灭之后重新聚拢卷土重来,直扑过来!
言祈灵又灭杀几只。
黑影们虽然不难对付,但由于几乎可以无限复活,搞得异常麻烦。
言祈灵当即扯住还在挥刀的明仪阳,冷声说:
“它们杀不死,走。”
明仪阳在奔跑中再度看到了那些游走的红丝。
红丝克制地将他们的气息细密地包裹起来,那些影子果然失去了方向,只能像狗一般跪在地上嗅闻他们遗留的气味,以极为艰难的速度往前寻找。
他们离绣楼越来越远,几乎要完全摆脱掉那些影子。
行走间,他们钻入白石假山之中。
明仪阳心念微动,见危险暂时解除,便反客为主地抓住这人瘦长手腕,将人一把推搡进了最近的洞口。
阴冷的黑暗中,言祈灵并不担心明仪阳会对自己做什么,故而放心地留意着外界的动静。
他呼吸冰凉,丝毫没有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多喘几口气,安静得就像刚搬进美术馆的塑像。
那些嘈杂的声音已然远离,言祈灵扭过头——
还未张口,忽觉唇上压上什么,触觉柔软,带着点腥涩的铁锈味。
是血的味道。
陌生的触感,令经历过百年岁月的言祈灵,也有些怔然,和不知所措。
这次触碰的感觉。
与之前在白墙青瓦下负气的泄愤截然不同。
它带着青年特有的薄淡烟味,还有深藏在唇下的炽热暖意。
属于人类的呼吸如靠近的火源,亦或是夏日的浪潮,一下又一下拍打在他的鼻尖,唇间,下巴处。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像以往那样不动声色地用后退的动作搪塞。
但后退之后,脊背却贴上嶙峋的山石。
他不得不去思考自己当前的处境。
就是这一刻,他忽然真正地认知到。
如今贴在他嘴上的。
是明仪阳的唇。
第100章 23站:私域
出乎言祈灵预料的是, 那吻很快就退开了。
短暂得像这个人偶然间亲吻过水中的一轮明月。
唯有那靠近的呼吸还是近得灼烫。
但这整体流程……可以说绅士得不像明仪阳会做的事情。
哪怕是明仪阳尝试把他的嘴唇咬开,都比这个人骤然退走的行为要更让言祈灵感觉到正常。
“很意外?”
青年轻而易举地看清了面前这个人一闪而逝的惊讶,发出沙哑的低笑:
“没必要吧, 我是变态吗?”
言祈灵不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 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尴尬, 即使这个人是明仪阳。
青年也关注着外面的动静,低声问:
“你觉得那些人走了没有?”
这是言祈灵能够回答的范畴,于是他尽量拉平自己的音调,娴熟地用无波澜的情绪来粉饰之前发生的意外:
“应该……”
然而。
些微打开的唇齿,再次被那种过于滚烫的温度覆盖。
这次, 额外的, 灵活的滚烫,以不容抗拒的力度在他的唇齿间翻云覆雨!
言祈灵第一反应就是掐住对方脖颈, 用极大的力道把这个仿佛突发恶疾的人从自己面前拉开!
粘连的银丝在强制的推拉间垂落, 青年张着他放射钻石微光的紫色瞳眸, 嘴角勾起不羁的笑意, 在微喘中用喑哑的嗓音说:
“我是。”
“什么?”
俊美脸庞溢出的笑容堪称可恶, 明仪阳的低语犹如振翅的恶魔:
“我是变态。”
他的五指深深插入男人喷过定型水的黑色发丝中, 猛然将他拉近自己, 顶着脖颈上逐渐收紧的力道, 不管不顾地再次将唇覆盖在这人柔软殷红的唇间。
“不就是舌吻吗, 我会。”
心口那种汹涌的,令人几近窒息的爱意压迫着他的心脏,这与他此刻被收紧的呼吸渠道完全保持一致。
这种压迫使他感觉到难以满足的痛苦,灼烫如岩浆的焚烧, 还有对面前这人任何行为的彻底纵容,带着一种不畏惧死亡的怜爱。
他很乐意言祈灵在这一刻终结自己。
因为他从未有过这样复杂饱满, 却又彻底欢愉的体验。
如果能死在这样的时刻,他很幸福。
至少他死的时候不是一具空壳。
而是更像一个人。
像人那样有血有肉地活着。
然后死掉。
完美,没有比这更好的死亡机会。
明仪阳愈发放肆,顶着被卡住脖颈的窒息感,仿佛品尝掌心里的最后一点甜味似的,黏黏糊糊地亲吻。
可忽然之间,卡着他脖子的力道轻了,取而代之的,是千丝万缕的重重红丝!
四肢骤然被重物勒紧锁住,红丝猛地把他整个人扯开,无情地甩到了假山的石壁上!
后背传递来的是一种仓促的疼痛,很快转为阵痛,尤其是被石子撞到的地方。
明仪阳有那么几秒感觉到身体僵硬,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在空旷的假山石洞中直起腰来,发出低低的笑声。
紫罗兰般的瞳中涌起明亮的热火。
他确认了。
他想要言祈灵。
无论是这个人的什么,他都想要。
亲吻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他要的,只会更多。
红丝游动在周围的言祈灵冷峻得像樽石雕: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的语调里透着股冰寒气的森冷,是罕见的严厉口吻。
红蓝异瞳里蕴藏着冷冽的批判,仿佛在责备他不恰当的举动与过于放肆的神情。
“如果我说,不要。”
明仪阳望着那人开合的嘴唇上微亮的水渍,翘起嘴角的弧度:
“而且还想要做更多,你要怎么办?”
假山里的空间太过狭小。
使得他可以几步走到言祈灵的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将面前这人完全地笼罩在他带来的阴影中。
“要杀了我吗?”
他噙着笑问,拿起对方的手,掰成一个掐的形状,放在自己脖子上:
“来吧。”
他手臂撑在对方身后的假山上,弓起脊背俯身,带着飞蛾扑火的决心,再次覆上这人殷红的嘴唇。
锋利的牙刺破下唇,明仪阳无动于衷。
在这混杂着浓烈血腥味的吻里,他甚至体味到了另一种被扭曲的在意。
他沉迷于对方不甚泄露的怒火和不耐,小心翼翼地珍藏这些对方极少流露给外人的情绪,以吻封缄。
接着他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力道大得他感觉牙齿都有些松动。
言祈灵冷静地从袖中抽出丝帕,别开脸擦拭嘴上的血迹。
漠不关心的禁欲姿态反而更令人欲/火高升,会让见到的任何人都升起一种想要征服的欲望。
用拇指擦去唇角的鲜血,明仪阳必须承认自己就是个坏种。
看到这种仿似纯洁无垢的冰冷。
想的不是呵护和珍惜,而是彻底的占有。
言祈灵那拳很难说有没有留手,他的牙倒是没有崩断,就是不小心刮到了舌头,铁锈味快速在嘴里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