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恋蝶(86)
作者:若诗安轩
七拐八拐又走了几条路后,总算看到了周芷雯乘坐的保姆车,她们在他对向的位置。
苏熠紧皱的眉梢松动了些,打开转向灯欲转弯追上去,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保姆车后方的黑色越野车也突然提了速。
而且越野车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周芷雯的保姆车而去的,电光石闪间那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苏熠眼睛大睁,想也没想,右脚猛踩油门也冲了上去。
他是对着越野车去的。
“轰——”,猛烈地撞击声传来,宾利车撞上了越野车的后车身。
越野车被惯性冲击着调转了一个方向,然后朝绿化带漂移而去,最后抵上电线杆子才停下。
事故发生的太快,周围行驶的车辆都没反应过来,等察觉到的时候,只看到宾利车车头已经变形,前车大灯碎裂,轮毂也废了一个。
车内的人浑身带血的趴在了方向盘上。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苏熠已经彻底没了意识,他脸上都是血,身上的白色衬衣也被血染红,气息很弱。
周芷雯颤抖着手指想去碰触他,可她不敢,她怕弄痛他,指尖停在他脸前方,哑着声音唤他的名字,“苏熠,苏熠,苏熠……”
男人没有应答,医生在一旁采取急救措施,快到医院的时候,苏熠总算有了反应,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拿下脸上的面罩,对周芷雯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别碰我,我身上都是血,脏。”
另一句:“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后面又是冗长的昏迷,苏熠感觉自己进了迷宫,前方有束光在照着,他跟着光慢慢行走,可无论怎么走,都还是在那里。
他仰头呼喊,但是无人应答。
他惦记着周芷雯,不停叫她的名字,回答他的是无止境的风声,还有一阵一阵的凉意。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总之感觉很冷很冷。
不其然的,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心说,这里不会是地狱吧?
难道他真的死了?
苏熠不怕死,但他不想这样死掉,他还有很多事没做,他还没对周芷雯正式地说声对不起。
他还没好好抱抱她,亲亲她。
他还有一大堆的话没有告诉她。
他想对她说,她离开的那四年,他“死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因为想到她才又挺了过来。
他想对她说,她只需要走一步,后面的九十九步他来走。
他想对她说,他知道错了,对不起,以后他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他会珍惜她,会好好爱她。
……
苏熠有太多的话要讲,他不甘心被困在这样的秘境中,他开始挣扎,用自己最大的意识去反抗。
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去见周芷雯,她刚才还哭来着,他要吻去她眼角的泪,告诉她,不哭。
-
苏熠在医院里住了二十天,昏迷了二十天,这二十天里周芷雯一直都在,小唐看她比苏熠还憔悴,劝说:“姐,我留下照顾苏总,你回家去休息吧。”
她真怕周芷雯哪天倒下去。
周芷雯捏了捏眉心,又搓了搓脸,摇摇头,“不用,我可以。”
她看了眼病床上昏睡的男人,再次想起了那晚,回头间两车撞到了一起,轰鸣声响彻四周。
车停下后,众人纷纷跑了过去,大家一起把车里的苏熠抬了下来。
周芷雯早年也经历过车祸的事,是一个表亲,当时车祸场面惨烈,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再次看到车祸现场,她整个人是处于游离状态。
完全忘了反应,就那样征愣看着,直到小唐尖叫出声,她才反应过来。
苏熠!苏熠受伤了!
她从保姆车上下来,跌跌撞撞跑到苏熠面前,眼泪顺着眼角啪嗒啪嗒掉下来,她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却是她哭得最凶的一次。
那个瞬间她很怕,怕苏熠就这样死掉……
“姐,”小唐给她递上水杯,“你嗓子都哑了,来,喝水。”
周芷雯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没好好吃饭,更没好好睡觉,人瘦了一大圈,体力透支严重,别说嗓子了,哪哪都不舒服,肩膀酸疼的要命,但她没讲,倔强的承受着。
苏熠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她要照顾他,这是她欠他的。
小唐看周芷雯脸色很不好,问:“姐,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说话间,她抬手覆上周芷雯的额头,惊讶道:“姐,你额头好烫,不行,要去看医生。”
周芷雯发烧了,将近四十度,再不看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医生的意思要打点滴。
周芷雯不想打,说:“吃点药就行。”
医生:“你嗓子发炎,要是再不好好治疗,引起肺炎会更麻烦,还是打点滴吧。”
商量了许久都说不通,最后还是林强赶来,强行让医生给她打的点滴。
输液室里没外人,林强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都说了出来,“我知道你担心苏总,可是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你会更不好。”
“我刚见了苏总的主治医师,他现在生命体征挺平稳的,不会出什么事。”
“打完点滴后你赶快回家休息,明天不许来,哦,后天也不许来,什么时候睡够了什么时候再来。”
“还有,驾驶越野车的男人有反社会倾向,一直在想尽办法报复社会,那天他正好路过机场看到了你,遂起了歹念。你别怕,他人现在在公安局,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强看了眼周芷雯比雪还白的脸,语重心长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往好处想,好在苏总没什么太大的事,等他苏醒后一切都会好的。”
林强碎碎念了许久,周芷雯脑袋懵懵的,像是听到了他讲的话,又像是没听到,反而苏熠在救护车上说的话清晰无比。
他说:“别碰我,我身上都是血,脏……”
他说:“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周芷雯揉了揉发胀的头,心说:怎么可能不疼呢。
……
苏熠受伤的消息最初是瞒着苏老爷子的,主要是怕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住,万一有个好歹那可就坏了。
谁料老爷子是个人精,苏熠半个月没回老宅他便猜出了什么,让人一查,什么都查了出来。
当天匆匆赶来医院,见到周芷雯后,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只是握着拐杖用力敲了几下地面,然后轻叹一声,在管家的搀扶下进了病房。
陪护了一上午,出来后看周芷雯还守在门口,眼睑垂下又抬起,终于没压住火气,沉声说:“周丫头,当年是你执意离开阿熠,我才助你离开的。四年后你回来,我本以为你想通了,实则不是。这一年多来,你一直在折磨着阿熠,我全当没看到,任你折腾,可你不能——”
老爷子提着拐杖又戳了几下地面,老泪纵横说:“你不能把我唯一孙子的命给折腾没了。”
“对,阿熠是有错,但错不至死,你平时折腾他就罢了,你不能要他的命啊。”
话匣子打开,老爷子停不下来,历数了很多事,“阿熠为了你能做到不能做的都做了,就拿周家这个烂摊子来说,几百亿,投哪里不是稳赚,偏偏阿熠这个死脑筋非要投给周氏集团,无论我怎么拦都不管用,他就是执意要那么做。”
“我见他实在是放不下你,松了口,对周老太太提出,投钱可以,用联姻来换,你奶奶都同意了,你猜他怎么着?”
“跟我大吵了一架,扬言我要是那样做,苏氏这个总裁他也不当了。”
“我知道他是不想你为难,可你呢,你为他做了什么?”
老爷子仰高头,平复了一下心情,“你要是不想跟他在一起,那就让我带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