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起下意识吸了下鼻子，然后仰着头，跟颈椎不好似的。

兰寻真“噗嗤”一下笑了。

“需不需要纸巾？”她问。

牧云起羞答答地接过，把流出来的鼻血擦干净，对上她的视线，脑子都不转了，结结巴巴说了句：“没、没把我的高挺的鼻梁撞歪吧。”

话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跟兄弟们乱扯犊子的话能对着女生说？

兰寻真非常配合，手背在后面，身体前倾，仔细端详，然后认真地回答：“没有。”

擦完鼻血的纸巾在手里团了又团，牧云起看天看地看远方，就是不看她。

“我没想到你来看我比赛。”

“我随便路过的。”

牧云起捏了捏纸巾，下定决心：“我下午还有场篮球比赛，希望你能来看。”

兰寻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来看的话，这里会再次受伤吗？”

牧云起羞愤不已：“不会了！”

“好哇牧云起，我们辛辛苦苦为班级荣誉而战，你在这里轻轻松松谈情说爱？”他的同学们打完了比赛，一个个身材高大地走过来。

兰寻真：“我先走了。”

牧云起被他的同学们围住，见兰寻真没有答应，涨红了脸急躁地又邀请了一遍：“下午我的比赛……”

兰寻真边往后退，边对他挥了下手：“下午见。”

*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牧云起？”在一旁等待的楚秀一脸震惊。

印象里她的同桌都是在闷头刷题的啊，从哪里抽出的时间认识那么多其他班的同学？

“兰寻真同学，请你认真地回答我，你是不是有个隐藏身份，是个乙游女主？”

这可触及到兰寻真的知识盲区了。

“什么是乙游？”

“就是那种……跟很多男主谈恋爱的，比如邪魅狂狷型，高岭之花型，傲娇小奶狗型。”楚秀掰起指头跟她算，“你看看啊，高二漂亮学弟点名要你补习，可不就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吗，然后现在又来个阳光体育生，家里还有个百依百顺的帅气哥哥，这可不就是人生巅峰吗？”

兰寻真：“人生巅峰？我选择暴富。”

“嘤嘤嘤，我也想暴富。”楚秀给了她一个熊抱，“姐姐以后出息了，富贵了，可别忘记大明湖畔还有个秀秀啊。”

“与其闲聊，不如刷套题？”

楚秀一把推开了她：“走开！你这个卷王！”

*

兰寻真下午准时赴约。

开赛前，牧云起还特意找了下她的位置，然后对着她笑了笑。

兰寻真跟着十二班的女生喊：“十二班，加油！牧云起，加油！……加油！”

然后还有其他人的名字，但她不认识，滥竽充数，不叫名字，只跟着重复“加油”两个字。

牧云起笑得更开心了。

比赛开始，牧云起率先抢得控球权，似乎不给对手面子，三十秒就拿下了一分。

全场爆发出了惊呼。

牧云起进入了状态，他像只赛场上的狮子一样，凶猛、孔武、一击毙命。

很快，上半场结束，9：0。

对面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中场休息，牧云起拧开了自己的水，咕噜噜喝起来。

带队教练在和队员们讨论，所以他没有走到兰寻真身边，但即使喝水的时候，他的视线也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隐隐透着些被她看到自己可真厉害的得意。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唇红齿白文文弱弱的男生走到她旁边，附耳说些什么。

——不是？说话有必要靠得那么近吗？

那个男生迎上他的视线，气质纯然无害，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悄悄离兰寻真更近了，低头就能吻上头侧发丝的距离。

牧云起捏皱了运动饮料瓶。

他的思维方式非常简单，兰寻真主动要他微信＝兰寻真喜欢他＝兰寻真会赴约看他比赛。

此刻的所见所闻只让他有一种愤怒的感觉。

——他被当面撬墙角了！

第20章

◎口红压在唇上形成了一点凹陷。◎

兰寻真正看比赛呢，许霁月就过来了。

“寻真姐对篮球比赛感兴趣啊。”许霁月不着痕迹地往赛场上最惹人注意的高个白脸身上瞧。

兰寻真盯着他，想着上次他对她英语演讲的帮助，琢磨着广告拍摄面试或许他也能有所建议。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周围声音太嘈杂，许霁月没听清，走进几步，胸膛几乎碰到她的背：“什么？”

兰寻真仰着头，在他耳边说：“我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咻——

一颗篮球擦着许霁月的头顶飞了出去。蓝色篮球服身影跑了过来，捡回了篮球，冲着两个人挥手致歉：“不好意思啊，手滑。”

“没关系。”许霁月礼貌回应，当着牧云起的面，隔着衣袖握住了兰寻真的手腕，“寻真姐，我们去安静一点的地方说吧。”

兰寻真正有此意。

牧云起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后槽牙，但碍于还要比赛，就没追上去，只有在下半场打得比往常更凶猛点。

他的朋友都看不下去了：“牧云起，好歹是同学，给别人留点面子吧。”

牧云起深深吐了一口气，让了两颗球，没让对方剃光头。

比赛一结束，他连衣服都没换，直奔还在聊天的两个人而去。都是男生，他不会不清楚对方的心思。

警报拉响，他的脚步加快，手背上还未消退的青筋在鼓胀。

他一时冲动走了过去，成功引起两人的注意。

但对上兰寻真的眼神，心里的气就卸了大半，说话难免带了几分委屈：“你说过要看我比赛的，怎么没看完就走？”

兰寻真疑惑地歪歪头。

他怎么那么在意她有没有看完他比赛。

“我看到了，”兰寻真认真解释，“你很厉害。”

夸奖也是由衷的夸奖。

牧云起突然就不气了。

他瞟了一眼许霁月：“这是谁？”

“呃，”兰寻真思索该怎么介绍，然后言简意赅，“高二的学弟。”

“喔喔，高二的啊。”警报解除。

既然是高二的，那还是个小孩子，啥都不懂，而且长得就像是跟女生能成为好闺蜜那种。

牧云起挠了挠头，突然有点尬住了。那他来干嘛？

还好兰寻真给他下台阶：“你快去换衣服吧，刚运动完会发热，但好歹是冬天，别感冒了。”

兰寻真在关心他。

牧云起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嘞！”

*

许霁月建议，广告拍摄面试用点口红显得气色好，更容易被录取。

于是兰寻真吃完晚饭，去商场极速逛了圈，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直奔口红区。

柜姐见她穿着校服，不像是会消费的，也没搭理她。

兰寻真第一次了解美妆，随便一样就是几大百的。

她感叹自己脸上的颜色都还算看得过去，眉毛该黑的黑，气色该粉的粉，能省下不少钱。就是唇色浅了点。

兰寻真自己摸索，在考虑性价比的情况下，凭直觉选了只杏仁色的，只提了气色，没有太夸张地提红提亮，价格也在接受范围内。

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口红，花了一百八十块。

这比卖早餐赚钱多了。

兰寻真小心翼翼地把口红放在书包隔层。

要不建议乔回舟做点化妆品生意吧？

她又想起了乔回舟，但是乔回舟一次消息都没给她发过。

兰寻真心里失落了一瞬，很快打起精神，甚至高效率地在晚自习学了几个小时。

*

照旧，给许霁月补习完，兰寻真掏出口红，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点了两下。

这是她第一次涂口红。

有点好奇新鲜，又有点陌生感。

她见过学校里的艺术生，穿着很修饰身材的衣服，脖子跟天鹅颈一样，眉毛拉得细长，唇色红润，优雅自如。就连男生也是会涂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