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喜欢的那个女孩(29)
作者:虞渡
恋人一再因为这件事而神伤,这让荀秋觉得非常挫败,她认为他这种潇洒无畏的性格,不应该为任何人任何事变得颓废消极。
原来她就连用尽全力地去爱一个人,也只能给恋人带来失望。
他的失望让她忍不住归咎于自己的无能,进而妄图逃避,萌生退意。
突然见到薛均,她的确触动很大,可喜欢不喜欢一个人可以像电源开关那样,按一下就能停止吗?她只能一再保证,她和严知恋爱后,没有和薛均接触过。
在他连绵不绝的诘问中,荀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烦闷,她终于开口,“严知,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你不开心。”
严知仍然在气愤,冷笑出声,“别和我说对不起。”
“既然你……”荀秋开了个头,又停下,直到严知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可他又拉不下脸面给她回应,过了一会儿,荀秋放开了他,退到了茶几旁边,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要不我们分手吧,严知,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痛苦,那就分手算了。”
严知“腾”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自有你的广阔天地。”荀秋忍住泪意,依然诚恳地建议,“严知,你可以遇见更好的女孩儿的,那些活泼、开朗、一心一意,可以让你感到快乐的女孩儿。”
“别再在我和薛均之间左右为难了。”她说。
第二十九章
荀秋已经忘记那天她是怎么回到东大的了, 明明没走两次的路,她恍恍惚惚间竟然走到宿舍楼附近的崇德湖了。
雾城素有山城的别称,学校的地势起伏跌宕, 湖边坐落着几个草木葱郁的小坡, 瞧着有些像江城城北的森林公园。
木桩形状的靠背躺椅面对湖光山色,荀秋坐在最高处, 抬眼可以看见缙云山上面终年不散的浓雾。
“你真的太自私了。”
严知对她很失望, 她不敢再看他了,惊慌失措地逃走, 丢弃他,把他一个人留在完全陌生的城市, 让他独自面对明天异国他乡的长途旅行。
她自私吗?是的吧, 在感觉到事情超出控制的时候, 荀秋开始下意识地回避, 只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那句“分手”说出来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解脱还是不舍。
他那么骄傲的人, 肯定不会低下头来挽回的吧。
荀秋很迷茫。
她按亮了手机,打开了相册收藏, 照片上面的严知带着狗狗耳朵, 侧身坐在凳子上, 脸色臭臭的, 可眼睛里却在笑。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甚至为她忍了那么多委屈, 荀秋觉得如果严知心里有喜欢的女孩儿, 她肯定是不能忍的。
就算是薛均…荀秋微微低头看手机。
没有新信息, 也没有未接电话。
残阳半落,远处青色的山脉逐渐清晰起来, 微风吹得落叶飘零,又是一个秋天了,她再次不合时宜地想起薛均。
九月一日在正人楼,他站在樟树下面,就这样看着她和严知,两片秋叶落在他的肩上,又在他转身的时候翩然跌落。
为什么总是会想到薛均啊,不止严知不懂,荀秋更加不懂。
她捂住脸,觉得自己真的差劲透了。
她既然选择了和严知在一起,根本就不应该再喜欢薛均,而且薛均也有喜欢的女孩儿不是么?
她回寝室就应该把那枚书签丢掉才对,她怎么会那么天真认为严知不知道这枚书签的来历,他到底忍了她多久了?
“嗡”声不断响起,可荀秋置若未闻,电话自动挂断了,可对面不休不挠地又打过来,荀秋回神,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雾城的陌生号码。
“喂?”
电话那边沉默着,荀秋拿开电话,看见时间还在走,又放在耳边“喂”了两声,她实在没耐心应付这种骚扰电话,叹了一口气,“我挂了。”
几乎同时,薛均温和又带着些无奈的声音响在耳边。
“荀秋。”
荀秋的心都停止跳动了,这是她第一次和薛均打电话,她一下从椅子上直起身来,润了润干哑的嗓子,“薛均?”
“嗯,是我。”薛均顿了顿,又问,“你在哪儿?”
“我…”荀秋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环顾四周,老实回道,“我在宿舍楼附近。”
“哦…那你准备做什么去?”
他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和她闲聊啊?这个问题10年后她才明白,无非是严知不放心她这样回去,又拉不下面子给她打电话,托好友帮他确认下她的安全罢了。
可当时的荀秋不明白,她只觉得薛均欲言又止,或许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她说道,“准备回宿舍,然后收拾东西。”
“好,你路上小心。”薛均告别,“那…拜拜。”
荀秋噎住,他什么意思?但她并不敢问出口,只说道,“好…拜拜。”
这时候她的忧愁已经闪到了一边,满脑子都在想他打电话的原因,以至于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bug,薛均怎么会有她的雾城新号码?
这个插曲没有更多后续,三五天后,新环境和新鲜感也冲淡了她对这件事的幻想。
大学生活和她想象中的大不一样,高中的时候老师们总是劝说他们,说到了大学就可以尽情地玩耍,可在这里却不尽然。
为期一周的军训过去后,智科一班拿到了一张排得满满当当的课表,荀秋从前在荀天那接触过一些电子工程的皮毛,可这些专业的东西学起来陌生又复杂,她不得不用上十二分力气听课和完成作业。
周四算是智科的休息日——上午没课——可荀秋不能睡懒觉,因为她还要去“机械社”报道,这个社团的社长是机器工程一个很厉害的学姐,荀秋所感兴趣的正是她研究的机器人工业编程自动化。
社团占用了图书馆外的一个没有空调的临时民工棚,条件艰苦,可兴趣使然,荀秋对这些具有一定智能的冰冷机械充满了探索欲,每天都抽出时间混在里边。
“荀秋,又去社团啊?”蔡菲掀开了床帘,揉揉眼睛看着下面背着书包正要出门的荀秋。
今天日语班上午一二节也没有课,另外几个人帘子都还拉着,荀秋回头,很抱歉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吵醒你了啊,不好意思。”
“没有。”蔡菲浑不在意,踩着梯子下来,“我上厕所。”
“好!拜拜。”
简单几句,荀秋蹑手蹑脚地从宿舍出来,带上了门,又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来看。
盖子翻开,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来自于地球另一端的信息。
9月27日,宾州大学的秋假就在半个月之后,如果要过来的话,肯定得开始买票了吧。
荀秋自嘲地一笑,她在想什么呢,那天之后,严知都没有再联系过她,反而博客更新得很频繁。
他在帕克小城依旧呼朋唤友,蓝眼睛白皮肤的同学们围绕着他,他手里握着香槟酒,眼睛笑着,好像在庆祝一场不知名的活动顺利完结。
这样就对了,当时她看到照片,心里就是这个感觉,目若悬珠,朗月清风,这才是严知。
他不该是坐在床脚凳上掩面而泣的人。
他们在一起时的博文他还没来得及删除,他之前的状态不多,只有寥寥几件小事,大都与她有关。
荀秋在他的博客里没有名字,只用“她”字代替。
【她不吃香菜,拉面一上来,差点薰吐,样子好傻,笑死我了,怎么会有人没来过兰州拉面?】
是他们三个一起去吃的,那时候她还觉得严知挺讨厌的,可之后再去,他都会提前说有一碗不要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