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春花灿烂(13)

作者:却佛


岑树脚步一顿,点头。

他出了门沿着街往东。

正好和夕阳的方向背道而驰。

明灿本以为她在这个许久没有人住过的老房子里的第一晚会睡不好,意外的是她竟然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四周弥漫着陈年的木头香味和依稀可闻的尘土气味,让她想起一些尘封的岁月。

躺了会。

起床。

假期已经结束。

明灿正式开始她的忙碌。

办-证和装修。

这成了她这段时间唯二的两件大事。

还有一件暂时来说不是很着急的便是找一个供应商,这儿离斗南花市两百多公里,算不上很远,她想着到时候快开业了亲自过去一趟,考察下,后面直接让商家配送过来。

明灿的办-证申请前两天已经提交,她按照要求提供了各种证明,审核没有问题,只用等个十来天就可以下证。

装修也开了工。

没动墙体。

主要就是改水电、铺砖刷墙、换门装灯、按照尺寸打满面墙的木头架子,还有一系列比较零散的活。

装了快一周。

一进门还是工地。

其中明灿最为费心的是门头的招牌。

有将近五米长。

她为此特意找木工定了块漂亮的木板,去印刷店做了发光字,又搭配着准备把外墙全部刷上白色真石漆,这样一番下来花了她不少钱,她很期待最后装上去以后的效果。

没几天,营业执照下来,装修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再过个差不多一周就可以装门头了。

趁着有空。

明灿打算去一趟斗南花市。

她提前给工人说了下安排,不放心又在微信上和谢彪打了个招呼,让他有空帮忙盯一下,然后在下午三点多坐上了前往昆明的列车。

斗南花市白天只针对散客营业,批发是八点半开始,考虑到花市的地理位置,她买到了昆明南站。

时隔一月。

再次来到昆明南。

到达时间正好六点,她出站后的第一件事是打开导航软件,看着纵横纠错的道路,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张手绘的路线图,接着她打开微信从消息列表找到那个沉寂了许多天的黑白头像。

点开,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出一行你在学校吗,想了想删掉,改成有空吗一起出来吃个饭,觉得不妥,又删掉。

纠结几番。

她索性点开旁边加号。

位置。

发送。

明灿这么多年一直都有着这样的一个习惯,那就是当她无法做出选择的时候,她倾向于把选择交给别人。

现在。

选择归他了。

明灿刚从出站广场走到地面,正打算在旁边找个地方坐着等一会,手机突然响了,打开,微信弹出来一条语音通话。

她心跳滞空一瞬。

接通。

隔着屏幕传过来一道久违的男声,“你在哪里?”

明灿一顿,“南站入口。”

对面继续问:“回去吗?”

明灿:“刚来。”

对面哦了一声。

安静两秒,说:“等我。”

不等明灿说什么,语音挂断了。

天色将暗。

晚风轻轻吹拂。

明灿走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抬头看着拖着行李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闲适来。

她拿出手机。

随手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我在这里。】

等了会。

对面没有回复。

明灿估计他应该是在路上,退出来,打开了上次没看完的扎花视频,她预计十一月初开业,现在得抓紧时间学习一下了,看了有个二十分钟,视频接近尾声。

视线里出现一道影子。

抬头。

往上看。

背着单肩包的少年胸膛起伏明显,他满额头都是汗,气息不稳,看起来像是经过了剧烈的运动,她来不及多想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过去,同时开口,“新的。”

岑树摇头。

明灿直接拧开,“喝点。”

岑树稍怔。

接过去仰头咕噜了两大口,一瓶水很快只剩了一半。

明灿也仰着头,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条,顺着往下,锁骨清晰可见,透过衣领边缘似乎可以瞥见那簇树枝的起源。

岑树喝完水。

把瓶盖拧回去。

明灿也收回目光站起来,一起并肩下了楼梯,往车站外面走,走出几米远,她问:“你学校就在旁边吗?”

岑树:“嗯。”

明灿之前就听说过这附近有个大学城,但具体不知道又哪些学校,就随口说了个相对知名的,“明大?”

岑树点头。

明灿的话比脑子快,“没想到你成绩还挺好。”

岑树:“……我看起来很像坏学生?”

明灿尴尬地笑笑,“不是很像,就……有那么一点吧。”

岑树:“哦。”

气氛明显僵住。

明灿连忙换了话题,“你刚怎么来的?”

岑树语气淡淡,“打车。”

他收到明灿发的微信消息的时候,刚走到食堂门口,看着屏幕上的定位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拨了个语音。

挂掉。

飞奔出校门打了个车。

正逢下周五晚高峰,马路上到处都是车在跑,前面一段路还好,相对畅通,越靠近目的地越堵,到后面几分钟也走不了一百米,他看距离不远,索性直接付了钱下车。

一路狂奔过来。

就有了明灿几分钟前看见的场景。

明灿犹豫了下,没问出口,只说:“你想吃什么?”

岑树:“随便。”

明灿:“面条?”

岑树:“中午吃过。”

明灿:“快餐?”

岑树:“不吃。”

明灿:“……”

她算是跟他聊不下去了。

沉默片刻。

明灿深吸一口气,说:“那就吃羊肉火锅。”

不知道是她开口突然,还是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总之她看见岑树转头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然后说了个好。

他声音很轻。

晚风也轻,乘着风轻落在她的耳朵里,带走几分燥意。

此时明灿也顾不上什么宰不宰客,出了车站,就在旁边找了个羊肉馆子进去坐了下来,菜单拿到自己面前,要了一份羊肉锅,按照自己的口味点了几个配菜,又拿了瓶小的二锅头。

齐活。

完全没管对面的人。

岑树似乎也没有什么意见,从进门坐下开始一直到菜全部上齐,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一顿饭吃的很是安静。

两人对面坐着。

气氛一对比像是冰火两重天。

明灿那边看着热气腾腾,吃肉喝酒,好不愉快,而另一边则是默默地低着头,偶尔才会伸手在锅里夹一筷子,似乎是生怕自己多吃了。

吃完。

明灿主动去结账。

吃了一共176块,对比不是很划算,不过在车站旁边这个价也算正常,她把钱扫过去,“老板,付完了。”

老板和蔼可亲地点头,“慢走。”

出门前看了眼墙上的钟。

刚好七点半。

明灿随口问:“你几点回学校?”

岑树:“不回。”

明灿:“你明天不上课?”

岑树:“明天周六。”

明灿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她忙忘了日子,“那你今晚住哪里?”

岑树反问:“你住哪里?”

明灿:“我就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早上去花市。”她说着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你该不会要和我一起吧?”

岑树:“……我去网吧。”

明灿对于网吧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学,在她心里网吧就是那种乌烟瘴气一进去满身烟味的混乱场所,皱眉说:“你今天怎么不回个旧?”

岑树:“没车了,最后一班六点半。”

明灿心想怪不得他在电话里问她是不是回去,原来是以为他们要坐一班车啊,很快她又想到一件事情,那这样说的话,他现在回不去岂不还是自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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